蘇乙帶著張一挺趕到富士酒屋的時候,看到的只有李寧玉一個人。
她正在自斟自飲。
而對面擺放著一套空著的餐具,證實不久前這里有人坐過。
什么情況?
說實話,這一刻蘇乙整個人都是懵的。
李寧玉一抬頭,也愣住了,急忙起身:“司令,您怎么來啦?”
“我不來,你還要瞞到我什么時候?”張一挺沉聲道,“遇到困難為什么不來找我,非要自己扛著?”
“只是不想給司令添麻煩,”李寧玉笑了笑,“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一場誤會罷了。”
“誤會?”張一挺有些狐疑地打量著她,還回頭看了蘇乙一眼。
但蘇乙此刻也是一臉懵逼。
他還想知道發生什么事了呢。
“對,誤會。”李寧玉笑道,“不過司令您肯為我專門來一趟,真的讓我很感動。謝謝您司令!”
“要謝就謝小白吧。”張一挺搖搖頭,“要不是他告訴我,我根本都不知道這件事。”
頓了頓,他還是忍不住問道:“真的沒事了?”
“真的沒事。”李寧玉啞然失笑,“放心吧司令,之前只是我多想了,武田長是一個很有風度的人。”
“那你那個唱戲的男朋友…”張一挺問道。
“劉林宗宣揚抵抗言論,憲兵部抓他是理所應當。”李寧玉淡淡道,“不過武田長說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明天就會把劉林宗放出來。”
“進了哲彭憲兵隊,人還能活著出來?”張一挺表示懷疑。
“武田長給我保證過這一點。”李寧玉笑了笑,“我想他不至于在這個問題上騙我。”
張一挺沉默了。
說實話李寧玉也算有問必答了。
但她越是回答,蘇乙和張一挺就越懵逼。
他們是做好頂著武田怒火強行救人走的準備來的,一路上各種擔憂鼓勁,自我攻略,可以說承受了很大壓力。
但現在,一拳打在了空氣上。
什么都沒發生。
“這是好事,皆大歡喜。”眼見李寧玉無意多說,蘇乙笑著開口,“司令,你辛辛苦苦進城一趟,正好一起吃個飯吧?”
“對對對,我請客,請您無論如何賞臉,讓我表達謝意!”李寧玉急忙道。
“不了。”張一挺笑了笑,“我正好要去憲兵隊辦事,飯就不吃了,小白代我好好陪陪寧玉,就這樣。”
三人又客套推辭一番,張一挺離去。
當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張一挺一走,蘇乙就問道:“到底什么情況?”
“剛才不是解釋了嗎?”李寧玉道,“就是一場誤會。”
“跟我還說這個?”蘇乙佯裝生氣,“快說!”
李寧玉笑了笑,表情有些奇怪地看著蘇乙。
她伸手,握住了蘇乙的雙手,道:“小白,你真的是一個值得交心的好朋友。”
見蘇乙還要說話,她搶先打斷道:“好啦,小白,我向你發誓,一切都過去了!好不好?你也別問我了,總之,有些事我不能告訴你,因為是工作上的機密,只能是我和武田長知道,就連司令也不能告訴他。”
“真是這樣?”蘇乙故作質疑。
“真的。”李寧玉笑呵呵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第二天,劉林宗果然被從憲兵隊里放出來了,除了受了點皮外傷,別的就沒什么了。
他們兩個專門在八仙樓請蘇乙吃飯,原因是感謝蘇乙的救命之恩。
蘇乙說他根本沒派上什么用場,但李寧玉卻鄭而重之地拉著劉林宗一起給蘇乙敬酒。
用她的話來說,蘇乙能帶著張一挺出現在富士酒屋,這就是大恩大德了。
劉林宗這個人有沒有問題?
絕對是有的。
也許是多年警隊生涯、臥底生涯,讓蘇乙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他一接觸劉林宗,就肯定這個人有問題。
一個演話劇的文藝男青年,卻長著一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睛,要多違和,就有多違和。
幾杯酒下肚,話匣子打開,蘇乙很快就又得出結論。
盡管這個劉林宗看起來很成熟穩重,但骨子里是那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熱血青年,三兩句不對,就流露出些憤世嫉俗的味道來。
以這個人的城府,根本不可能讓武田覺得他“沒問題”而放了他。
蘇乙試探劉林宗的時候故意當著李寧玉的面,李寧玉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過了一會兒,劉林宗去衛生間。
李寧玉嘆了口氣道:“小白,林宗就是這樣一個人,心里藏不住事兒,其實他跟你一樣,都有一顆赤子之心。”
“赤子不赤子的我不知道。”蘇乙淡淡一笑,“不過他這種人連我這兒都過不了,他是怎么過得了武田那一關的?”
“也許就是因為他連你這兒都過不去,所以他才能過了武田那一關。”李寧玉跟蘇乙打起了機鋒。
結束了這場飯局,蘇乙再次來到了德順祥綢緞莊。
今天的報紙上,老鷹發出了見面的訊號。
“老鷹!”
“畫眉!”
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
“你的事情有眉目了。”老鷹開門見山地道,“我已經讓人幫你查清楚,潛入你家的人到底是誰了。”
效率這么高?
蘇乙精神一振!
他心中念頭百轉,表面卻不露聲色,急切問了句:“是誰?”
“顧曉夢!”老鷹一字一字地道。
蘇乙愣住了。
這個答案,既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一時,他有些出神。
“這個女人偷偷摸摸搜查你的住所,絕對不是她個人的行為。”老鷹皺眉道,“你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綻,從而讓這個女人懷疑你?”
蘇乙緩緩搖頭道:“我不清楚。”
“敵人應該對你只是懷疑,否則這么多天,也不會是風平浪靜,毫無動靜了。”老鷹道,“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這個顧曉夢的立場。”
“她到底是替誰做事的?一個顧曉夢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背后站著的人。一個顧曉夢,我們有的是辦法讓她消失,可如果搜查你的住所,是別人向她下達的命令,如果我們這時候動了她,等于是不打自招,這也是這件事最棘手的地方。”
“站里有什么計劃?”蘇乙問道。
“我已經安排人盯著這個顧曉夢了,”老鷹道,“另外,你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適合再和我見面了,這個綢緞莊也有暴露的風險,我必須撤離。以后如果沒有必要,你我不會再見面了。”
“我為你安排了一個專門的聯絡員,這幾天,他會聯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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