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乙很快就接到了陸啟昌的電話。
“倪永孝死了,還有倪老三,天星碼頭上躺了二十一具尸體,是不是你干的?”
阿威整這么大場面?
蘇乙暗自心驚。
“不是我。”他道,“我也剛接到消息。”
“這么說,你肯定知道是誰咯?”陸啟昌問道。
蘇乙沉默。
“誰做的?”陸啟昌追問。
“我不想說。”蘇乙嘆了口氣,“你自己去查吧,不難查到的。”
其實說了也沒什么,如果阿威做得夠干凈,警察也拿他沒有辦法。但蘇乙寧愿陸啟昌自己查到真相。
“你現在越來越不像一個警察了!”陸啟昌嘟囔了句,“給許sir打電話了沒有?”
“沒有。”蘇乙答道。
“就知道你沒打。”陸啟昌嘆了口氣,“阿繼,今夕不同往日了,許sir從我手上接手了你的關系,以后你跟他事事都要勤溝通,免得產生誤會,我信你,不代表所有人都信你。我可以支持你,但不代表警隊真的就支持你!趕緊給他打電話吧,免得他以為你不把他放在眼里。”
這是掏心窩子的話,蘇乙聽進去了。
“好,我這就給他打。”他說,“說真的,我在你這里經常先斬后奏,你有沒有覺得我沒把你放在眼里過?”
“有啊,”陸啟昌道,“不過我也沒把你放在眼里,所以我們扯平了。”
蘇乙就笑了。
“謝了。”他說。
“你以后好自為之吧。”陸啟昌道。
頓了頓,他又嘆了口氣道:“這次我安插在倪永孝身邊的線人也被牽連,慘死當場,損失慘重啊…”
陳永仁死了?
蘇乙吃了一驚。
警方臥底在倪永孝身邊的,不就是陳永仁嗎?
阿威把陳永仁也干掉了?
“算了,不說了,就這樣。”陸啟昌似乎是隨意發了句牢騷,立刻轉換話題,“記得給許sir打電話,要勤溝通,臭小子!”
“知道。”
掛了電話,蘇乙消化著剛才陸啟昌透露的消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如果真的是陳永仁死了,陸啟昌的情緒——似乎太平靜了些?
他沒有半點悲傷的語氣,很不正常。
當然,也可能是隔著電話,蘇乙沒有感受到。
他臉色陰晴不定,想了片刻,然后撥通了許一凡的電話。
“許sir,我是阿繼,有事跟您匯報…”
電話里,蘇乙沒有說他和阿威的交易,也沒說倪永孝要殺他的事情,只是說收到倪永孝和他手下的兩個大佬都被人干掉的消息,他決定抓住這個機會,打進尖沙咀。
電話那頭的許一凡十分吃驚,忙詳細追問,但蘇乙都以不知道為借口推脫掉。
“阿繼,不會是你做的吧?”許一凡沉默片刻,笑呵呵道,用開玩笑的口吻,“新記的大佬都死光了,號碼幫的人也被你全都趕到新界大澳一帶,怎么看這件事你最占便宜。”
“我都懷疑是我做的。”蘇乙笑道,“但真的不是我,我懷疑是韓琛干的,這家伙殺了倪永孝,殺了甘地哥文拯,然后跑路了。”
“韓琛…嗯,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許一凡嘀咕一聲。
“我想如果我能打進尖沙咀,打垮新義安,對我們進一步控制社團有很大好處。”蘇乙道,“不知道警隊支不支持我這么做?”
許一凡呵呵一笑:“這樣的話,豈不是你一家獨大?”
“我是港島警察。”蘇乙道,“再大,我也會記得我的職責。”
許一凡道:“阿繼,我當然相信你了。你想打進尖沙咀,我當然沒有問題,但是,得一個星期后。”
“一個星期后?”蘇乙皺起了眉頭,一句“為什么”,差點脫口而出。
但話到嘴邊他卻咽下,只是隱晦道:“許sir,如果我出手,會很快穩定局面,因為沒人能爭得過我。但如果我不出手,各路牛鬼蛇神就都跳出來了,那尖沙咀就會亂成一片!而且萬一這樣的話,以后我出來收拾殘局,也會困難許多…”
“我看沒那么嚴重吧”許sir笑呵呵道,“阿繼,你要相信警隊維護港島治安的能力,港島太不太平,并不是完全寄托在一個出色的臥底身上。”
“我沒有這個意思,許sir!”蘇乙道。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讓你相信警隊,相信伙計們,也要相信警務處的安排。”許sir道,“很多事情你并不明白,你只要記得兩個字——大局。做事不顧及大局,好事也變壞事。”
“明白了。”蘇乙緩緩道。
“那就好,先這樣,我會再給你電話的。”許一凡掛掉了電話。
蘇乙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轉身離開。
半個小時后,蘇乙和他的手下們齊聚一堂。
社團的醫生看過劉建明的傷勢后,直接脫掉手套轉身道:“送醫院吧,他被刺穿了脾臟,要做大手術的,我這里不行。”
蘇乙無語看向飛機:“他都傷這樣了,你干嘛還帶他來?”
“你說過帶他來見你的,繼哥。”飛機道。
“死腦筋!”蘇乙罵了句,轉過頭對面色慘白的劉建明道:“記住這個教訓,以后無論走到哪里,都帶著人,真以為做了大佬,就沒人敢動你?”
劉建明勉強一笑,道:“繼哥,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殺我?”
“韓琛的老婆給我打電話,”蘇乙淡淡道,“她說事情暴露了,讓我去救她,我就猜到你有危險。”
劉建明吃了一驚,愣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這么說,是倪永孝要殺我?”劉建明道。
“他還要殺我。”蘇乙搖搖頭,“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那個女人我也讓吉米救下來了,我見過她之后,會送她離開港島。”
劉建明看著蘇乙道:“對不起繼哥,我瞞著你見過她兩次,但我發誓,我絕對…”
蘇乙笑著伸手止住他:“不用說,我如果不信你,干嘛讓飛機去救你?”
劉建明臉上顯出感動的神色。
蘇乙拍拍他的手:“先去醫院好好養傷,什么也別想了。”
又轉頭吩咐飛機:“交給你照顧了。”
“是,繼哥。”
飛機帶著劉建明走了。
蘇乙問吉米:“那個女人呢?”
“在旁邊房間里。”吉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