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坤已經懷疑我了。”蘇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回答道。
剛才他有些激動,他為羅繼所做的一切不值,為被倪坤凌辱過的所有女孩感到悲哀。
這一切原本都可以避免的,可卻都如此荒誕地發生了。
他當然知道不能把錯單單怪罪在警隊的頭上,甚至不能單單歸咎于法治問題。
造成這樣的事情,原因是多方面的,既復雜,又無奈。
“他現在還猜不到我之前為什么那么做。”蘇乙接著道,“不過等大富豪的場子被掃,那對雙胞胎姐妹又被你們特殊保護,這個老狐貍猜不到才怪。”
陸啟昌一怔,面色頓時一變:“靠,那你還讓我救人?”
說著他就要打電話,卻被蘇乙按住手臂。
“聽我說完!”蘇乙道,“我打算在倪坤對我動手之前,就徹底搞定倪坤!”
“你說搞定就搞定啊?”陸啟昌皺眉,“你跟了他三年,他有多難纏,你比我更清楚!”
“除了大富翁的事情,只要是社團里做違法的事情,他從不親自經手,他的秘密賬戶就連他親兒子都不知道,他請的律師是全港島最貴的,如果我們拿一些不嚴謹的證據告他,只會白忙一場,自取其辱,但嚴謹的證據,他根本不會留下!你現在說是要搞定他,嘴上說說就行啊?”
“不過要搞定也不是沒有辦法。”陸啟昌突然話鋒一轉,回頭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蘇乙,“如果你肯自曝受他唆使殺人,犧牲自己,自首上法庭,那倪坤就…”
“那倪坤睡覺都能笑醒!”蘇乙沒好氣道,“他的律師一定會說所有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我身為警察知法犯法,還想把一切罪過推到他的當事人身上,我抱著惡意的態度隱瞞身份接近他的當事人,唆使良好市民犯罪,是釣魚執法…”
“行了行了,別說了!”陸啟昌郁悶道,“靠,這還真是那些無良律師的口吻。那就是徹底沒辦法咯?你還說要搞定他?喂,你不會想殺他吧?羅繼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胡來!”
“我會那么傻親自動手?”蘇乙沒好氣道,“總之你別管了,我既然跟了這個畜生三年,我就會讓他在我手里終結。”
陸啟昌徹底炸毛了:“喂,你干脆擺明了告訴我你就是要殺了他!羅繼,你是警察!”
“給你個喇叭喊大聲點!”蘇乙道,“我就是擺明了告訴你,我要搞定倪坤!我殺了那么多人,不在乎再多殺一個人渣,怎樣?”
“以前殺人你都是被逼的,我都登記在案的,到時候可以向律政司申請免于起訴,但如果你主動殺人,你就是犯罪你明不明白?”陸啟昌激動揮舞著手臂。
“明白,怎么不明白?”蘇乙冷笑,“以前我有殺人牌照的嘛!”
“靠!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抓你回去!”陸啟昌徹底惱了。
“信,怎么不信?”蘇乙繼續冷笑,“真正的罪犯,你們眼睜睜看他幾十年都抓不到,自己人做一次你們就立刻抓到,我覺得你們干脆別叫警察,叫自律隊算了!”
“羅繼!”陸啟昌生氣地低吼,“你冷靜點好不好?一個倪坤而已,我們總有辦法抓到他的,但為了他把你自己搭進去,值得嗎?而且就算抓到他有什么用?倒下一個倪坤,還有張坤、李坤、王坤!社團大佬是抓不完的,我們要的是穩定!我們只要監視他們,別讓他們亂搞就…”
陸啟昌說到這里突然怔住,呆呆回過頭來看著蘇乙。
“說啊,怎么不說了?”蘇乙冷笑,“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了?覺得不好意思了?”
陸啟昌長長吐出一口氣,使勁搓搓臉,放緩語氣道:“阿繼,你聽我說…”
“聽你繼續騙我?”蘇乙露出譏諷的笑容,“繼續騙我你們讓我臥底,是真的想抓倪坤,而不是監視他?騙我抓了倪坤就能歸隊,但其實臥底就是我要做一輩子的工作?騙我遲早要把倪坤繩之於法,但其實最不希望倪坤死反而是你們!因為你們要的是特么的穩定!”
“阿繼…”
“那你跟我談特么什么尊重法紀?”蘇乙毫不客氣打斷他,“你自己尊重了嗎陸sir?你們這么干,不也把法紀當放屁嗎?”
陸啟昌無語看著蘇乙,半響才道:“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牙尖嘴利了?”
“發現被你欺騙的時候。”蘇乙冷笑。
陸啟昌郁悶道:“別一口一個欺騙的,我們當然想抓倪坤,我們又不是冷血動物,你以為我們很邪惡嗎?拜托,別把警隊高層都想得那么壞好不好?”
“不然當你們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啊?”蘇乙繼續挖苦。
“如果能告倒倪坤,我們當然不會放過他!”陸啟昌道,“別說是我們,就連最上面的鬼佬,也會支持我們把倪坤繩之於法的!”
“但是,當我們不能把倪坤怎么樣的時候,維持現狀,維持穩定,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我要的效果是風平浪靜,然后一擊斃命!”
“那我算什么?”蘇乙指著自己,“既然你們不那么著急抓倪坤,那干嘛還叫我臥底?干脆叫我做聯絡員好了!O記常駐新義安聯絡員,聽起來多威風?”
“你到底想怎樣?”陸啟昌滿臉無奈道。
“沒告訴你嗎?我要搞定倪坤!”蘇乙瞪了他一眼,“你可以提前適應沒有倪坤的新義安了。”
“你真的不怕我現在就抓你?”陸啟昌道。
“真不怕。”蘇乙攤攤手,“你抓我,我反而更省事,過得更舒服。”
“什么意思?”陸啟昌有點沒聽懂。
“總之不怕就對了。”蘇乙不想多說了,他擺擺手,“走了。”
“喂!”陸啟昌叫住了他。
蘇乙回過頭,投去疑問的眼神。
“你真想殺倪坤?”陸啟昌遲疑了一下,問道。
“你不會覺得到現在我還在耍你玩吧?”蘇乙反問。
“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陸啟昌道。
蘇乙盯著他看了會兒,笑道:“因為我覺得做這種事情光靠我一個人是不行的。”
“靠,你不會是想拉我下水吧?”陸啟昌不可思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