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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五章王見王(下)

  第七二五章王見王(下)

  范文程其實壓根就沒有想過據北京而守,更沒有想過據北京城與全旭爭奪天下。

  在范文程看來,如果的大明京城也好,北直隸也罷,都沒有一個信任的人,他們就是一幫肥豬,進入京城那就是為了殺豬。

  大明窮嗎?在范文程看來,其實一點都不窮,他作為皇太極的秘密特使,親自與溫體仁相會,那些文官貴族,一頓飯就可以吃掉上萬人馬一年的軍餉,一頓花酒可以讓數百上千的軍士武裝到牙齒。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說的就是現在的大明。

  他是真想讓皇太極進入北京城,然后大索京城,把那幫文臣抄家滅族,所得財物,可以瞬間上清軍吃得滿嘴流油,膘肥體壯。

  “這些士紳文臣雖然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可是他們扯后腿的本事可不小,全旭想要傾舉國之力攻伐我大清,只怕到時還沒有集結好兵馬,他便已經千夫所視,眾叛親離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坐山觀虎斗的!”

  皇太極一擊掌,連聲道:“好!愛卿一席話,讓朕茅塞頓開啊!看樣子,這破局的關鍵,就在北京了!”

  范文程道:“皇上圣明!得北京者得天下,全旭自作聰明,將先機拱手天讓,此乃天佑大清也!”

  皇太極重重一點頭,說:“看樣子,朕得親自到京城去看看了…”

  一提到唐山,范文程便眉開眼笑,他仿佛看到億萬錢財,還有無數美女向他招手。

  李信歸來,隨即就接手了大量的軍事和政務,幫助全旭打理那些堆積如山的文牘,正在飛快的處理那堆積如山的軍務時候,李信的手一顫,在簽字欄上留下了難看的一筆。

  這位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已經顧不了這么多了,把筆一扔跳了起來,搶過那封信打開,只看了個開頭,他的胸口就像挨了重重一拳,面色大變,幾乎透不過氣來了。

  半晌,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連連冷笑:“好,好,好…好,真好!果然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皇帝,果然還是我認識的那撥,你們干得真不賴,真不賴啊,哈哈哈!”

  說到后面,他已經忍不住放聲大笑了,只是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如何掩飾得住心中的憤怒?

  就在這時,李彥慶驚怒交迸,幾乎咬碎了牙關:“那幫文臣都該死啊!看他們把好好一個國家糟蹋成什么樣子了!”

  李信連連冷笑道:“真的只是文臣的功勞么?沒有那位凌架于眾生之上、目空一切、剛愎自用的天子的積極配合,這些文臣有這個能耐將帝國雙璧花費數年時間打拼出來的良好局面在幾個月之內敗壞殆盡么?”

  李信對大明朝廷的觀感一直不好,他在民間見過了太多的官員貪腐,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全國都在貪。

  這些王八蛋與縉紳勾結,遇到饑荒非但不救濟,還不讓那些良知未泯的士紳救濟,一心要將那些饑民通通餓死好吞并他們的田產,或者利用饑荒將囤積的陳糧提到天價來賣,大發橫財,讓百姓家破人亡。

  貪官過著花天酒地的日子,少數幾個還想為老百姓做點事情的好官被京察逼得上吊,關外尸山血海,江南紙醉金迷歌舞升平,縉紳商賈家財萬貫不納一文,農民家徒四壁苛捐雜稅多如牛毛…

  凡此種種無不證明,這個老邁的王朝氣數已盡,該系統清零了。直到他來到了遼東,遼東的蓬勃發展,讓他對明廷的觀感有所改變,這一戰使得他認為盡管這個老邁的王朝有種種不足,但是在對外方面絕不含糊,這一點還是值得肯定的。

  所以,他投到全旭麾下,成為工業黨的一員,在工業黨內部,他利用自己的聰明,外加工業黨的良性竟爭機制,他不靠關系,不靠背景,全憑個人能力,慢慢成為工業黨最耀眼的新秀。

  商國成立以后,他成了沈明澤的政務大事的得力助手,也成為全旭的軍務助力,文武雙全的李信,親眼見證著,全旭在一窮二白,如同荒蕪的遼東步上了發展的正軌,幾年時間下來就欣欣向榮了。

  看著遼東百姓生活水平一點點的改善,看著邊關防線日益穩固捷報頻傳,李信心里也多了幾分希望,認為這個國家還有救,只要按著全旭的模式來,重現洪武、永樂時期的輝煌那是遲早的事情!

  他非常清楚,全旭并不是一個專權之人,對于權力,全旭有著一種天然的抗拒,商國的政務幾乎都在以沈明澤為首的政務院手中,從立法,執法,施政、外交,商務等等。

  軍務方面以袁樞為首的國防部和以朱兆宜為首的總參謀部掌握之中,全旭平時根本就不會管這些瑣事,他只問結果,不管過程。

  如果有人對李信說,全旭會篡奪朱明的江山,他只會對那個人說:“狗屁”,全旭真正的愿望就是成為大明的冠軍侯,沒事的時候,帶著一支軍隊,將建奴按在地上摩擦摩擦,或者跑到東海釣魚,或者去找東洋小矮子們的麻煩。

  他喜歡美食,對于金錢有著近乎狂熱的愛好,對于美女也來者不拒,甚至喜歡金發碧眼的番婆子…

  唯獨對于紫禁城里的那座冰冷的御座沒有興趣。

  然而,崇禎用一次固執的、愚蠢的北伐將這一絲希冀給徹底粉碎了!那位剛愎自用、固執多疑的天子在用理智克制了自己好幾年之后,變本加厲地爆發出來,一個輕率的決定就把整個正在好轉的國家推到了毀滅的深淵!

  李信失望透頂了,他望著帳篷頂部發呆,掙扎與落寞都寫在臉上,半晌才聲音沉悶的說:“李將軍,你說,我們在遼東、在呂宋,夜以繼日廢寢忘食辛苦經營圖個什么?天雄軍在關外喝血水嚼草根數年苦戰圖個什么?東江軍在遼東幾十年堅守又圖個什么?我們再努力再拼命又有什么用?皇帝只要一道命令就能讓我們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了!”

  周遇吉是少數不多,既沒有投靠全旭,也沒有投靠天雄軍的大明將領,周遇吉對著大明有著近乎狂熱的忠誠,他防守延慶關,面對數萬清軍的瘋狂進攻,帶著軍民浴血奮戰,他的忠誠,他的熱血,換來的卻是卑鄙的背叛。

  李彥慶苦澀的道:“兩千年來不一直都是這樣的么?東晉偏安東南,祖逖立志北伐,他好不容易拉起一支鐵軍,東戰西戰,數年浴血,終于收復了河南地,結果晉元帝卻讓無能戴淵替換他,晉軍北伐軍瞬間崩潰,祖逖憂憤而死,檀道濟讓索虜聞風喪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宋文帝一紙詔書就要了他的命,讓劉宋國運急轉直下;陳慶之七千白袍渡江北伐,大敗北魏攻克洛陽,梁武帝按兵不動坐視北魏大舉反擊,最終導致他兵敗,白袍軍全軍覆沒…”

  就在這時,喬孟恩進來道:“還有岳飛,都快要打到汴梁了,趙構十三道金牌把他給召了回來,然后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要了他父子的命!兩千年來一直都是這樣,從來沒有改變過,我們這些為臣子的只能祈禱自己能遇上一個像光武帝那樣英明神武且寬宏大量的君主,否則很可能隨時沒命!”

  李信目光閃爍,喃喃道:“我們為什么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們為什么要讓皇帝主宰自己的一切,哪怕他是一頭蠢豬?他憑什么主宰我們?他憑什么自私的認為這個國家是他們的私人財產,可以肆意揮霍,就憑他姓劉李姓,姓趙姓朱嗎?”

  李彥慶仿佛想到了什么,打了個冷戰,失聲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李信的情變得冷酷,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已經受夠了,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李將軍,如果有這么一個機會可以讓你盡展所長,與無數跟你一樣英勇善戰的雄杰并肩作戰,開疆辟地,不必再擔心功高震主,不必再擔心文臣掣肘,更不必再擔心在自己身死之后自己的宗族被人以一道莫須有的罪名誅滅,你愿意抓住它嗎?”

  李彥慶目瞪口呆的道:“這…這怎么可能?哪怕是漢唐也做不到啊!”

  李信眸中迸出兩道閃電般銳利的光芒,沉聲道:“現在就有一個機會,我們能做得比漢唐時代的軍人還要好,就看你敢不敢抓住它!”

  李彥慶一咬牙,道:“我又沒犯賤,喜歡讓人當成面團反復揉搓,如果有這樣的機會我肯定會抓住的!”

  李信盯住他,一字字的問:“哪怕事不可為后九族誅連也在所不惜?”

  喬孟恩灑脫的說:“我就一個光棍一條,父母早就被他們逼死了,現在湊不齊九族讓他們誅。”

  李彥慶身邊的一名親衛士兵,陡然快速上膛,左右開弓手中持有兩把蝎式手槍:“都他娘的別動,我這槍里有六十發子彈,保準可以把你們都射成篩子!”

  李彥慶直視那名親兵:“你以為我是為了反商王嗎?你他娘的是豬腦子嗎?”

  親衛松了口氣:“不是造反,那就更不可能投敵了,你們想做什么?”

  “滾蛋,守著外面,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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