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張允,司徒荀攸六月三十日,緊急接到了劉琦在荊南的手令之后,立刻召集朝中諸將,商議如何應對河北來犯之敵的事。
“陛下在荊州傳回消息,說是袁紹不日即將動兵,陛下此刻在荊州,不能即刻趕回朝廷主持,只能由荀某輔助大司馬調兵遣將,以應大局!”
說到這,荀攸看向張允,道:“大司馬,陛下有旨意,令你全權處置雒陽軍務,當下之事,應當如何?”
張允心中其實還是很緊張的。
論及軍事才能,張允還是有的,但他的這份軍事才能,你讓他獨領一軍可以,但你要讓他當能夠指揮全國軍隊,調兵遣將的大司馬…說實話,他還是差了一些。
說是大司馬,但事實上,真正執掌全國軍隊的人,一直是劉琦。
此刻劉琦驟然放權,讓張允全權處置,他還真的是有些慌張了,不會玩了。
這應該是怎么個規則啊?
張允求助式地看向了黃忠。
“那個…黃將軍!”
“末將在。”
“你且將當下時局,向諸位解釋一下。”
劉琦的詔書,荀攸雖未曾向所有的戰將公示,但私下里還是先知會了幾名重要人物。
黃忠自然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位。
見荀攸問到了自己,黃忠隨即站了出來,對眾人道:“諸位,衛士署在河北探知,眼下袁紹身似有疾,雖暫不知是否會威脅其性命,但想來病癥不輕,依照黃某人判斷,似我們這般年紀的人,到了一定的歲數,若是大限將至,所想的必然是當如何盡快完成心中的志向,方不負此生…這一點,袁紹與我相同,陛下亦是這般猜想。”
在場眾人皆不是凡人,經過黃忠這么一說,自然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袁紹為了完成心中夙愿,怕是會對我朝動手了。”太史慈總結了黃忠的話。
蒯越摸著下巴,似乎是在琢磨著什么。
“敢問黃將軍,目下袁紹方面可有什么動靜?”
荀攸笑道:“太常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我軍的斥候已經探聽到了消息,河北那邊確實是有異動,只是與我朝暫無干系。”
“是何異動?”
“說起來,河北眼下的情況,與袁紹和曹操也并無實際相干…是烏桓三王部的踏頓,與鮮卑在邊境發生了摩擦,因為沒有適當的調停,導致兩方的王庭產生了直接的沖突,而南匈奴王庭似乎也借著這個機會,將其部落的勢力,向著云中和定襄轉移,似有意要分一杯肉羹。”
眾人聽到這,面上皆露出了欣喜之色。
三王部的勢力并不算特別強,跟鮮卑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但因為背靠袁氏這棵大樹,倒也是敢和鮮卑掰一掰手腕。
相比于南匈奴和烏桓三王部,鮮卑這幾十年來勢力發展的著實有些迅猛了,當然論及人口基數,鮮卑相差了漢人十倍不止,而且論及生產力和科技,鮮卑和中原的差距還很大,但鮮卑畢竟是全民皆兵,不論男女老少,只要給他一匹馬,一把彎刀,他們都敢縱馬南下,上陣殺敵,這一點著實是令漢族人大為頭疼。
而且相比于當年的匈奴,鮮卑現在的地盤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什么程度…可以這么說,如今被鮮卑首領所控制的地盤,單以土地面積來算,幾乎和自長江以北的漢朝州郡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大。
當然,這些地盤大部分都是草原牧場和沙漠,并沒有建立出有效的文明,但這一望無際的草原地域,卻給了鮮卑人極大的戰略縱深。
南面和云中,定襄等地接壤,而北面的鮮卑邊境,按照后世的地理來計算,幾乎都要直抵貝加爾湖了,而中間的蒙古高原、烏蘭巴托等地毫無疑問已經成為了鮮卑人的后花園。
所以說,自東漢以來,鮮卑就是大漢朝在北面最巨大的威脅,這一點并不是胡亂說說的,他們確實有這個潛力。
而烏桓和南匈奴雖然依附于漢朝,但也并不算完全就會被漢朝境內的人所信任,如今他們與鮮卑在定襄和云中等地開始爭奪放牧權,這對于漢人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
“如此看來,塞北亂事突起,袁紹雖然有心與我朝相抗,倒也是一時之間無暇南顧了。”
荀攸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一直沒有開口的呂布突然言道:“袁紹雖然一時不能來了,但終歸還是會來,我們若是什么準備都不做,恐為不智。”
“溫侯此言甚是。”荀攸轉頭看向張允:“還請大司馬調兵遣將。”
張允倒是有心指派諸將,但他一時間還真是沒有什么頭緒。
而且在場的人都是用兵高手,他倉促胡亂指派,萬一什么地方不得利,讓旁人抓到了破綻,回頭恐會被人笑掉大牙。
大漢朝大司馬的面子還得要呢。
張允看向黃忠道:“黃將軍是我軍中的大纛,前方臨陣之事,若由漢升安排,料無差錯,司徒身為朝中第一臣,這糧草,軍械以及軍備物資的調度諸事,自當由司徒與太倉溝通妥善,在各處要地安排才是。”
這話里話外,卻是將戰略布局以及糧秣調度的事情,全都交給了黃忠和荀攸,他自己當起了甩手掌柜了。
但也不得不說,張允的這一步也算是走對了,論及經驗和戰略眼光,這兩位確實在他之上。
黃忠轉身吩咐手下,將朝中新制造的精密沙盤拿到正廳中擺放。
他沖著眾人道:“陛下還在南方,此番下令,也只是讓我們早做準備,卻并未說要出兵,依照黃某人看,陛下是想先守后攻,便如尸鄉之戰一樣。”
說罷,黃忠在沙盤上指指點點:“依照當下局勢,袁紹暫時不來,倒是給了我們充足的時間做準備,依照本將來看,袁紹若要侵犯雒陽,必然還是要過黃河天塹,但像是上次一樣,大面積布局的派兵席卷來犯,他應該是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想來,他會奪取幾個主要的用武之地,壓縮雒陽的空間,然后逐步吞食,以竟全功。”
“依照將軍之見,袁紹會奪取哪幾個用武之地?”
黃忠道:“雒陽北面的太行山脈,袁紹怕是別想了,那里是張燕的地頭,他想進也進去不去,進去了也轉不明白…依照黃某來看,河內懷縣、溫縣以及新鄉,應該會是袁紹下一次南侵的主要目標。”
眾人隨即將目光向著河內的地方看去。
黃忠言道:“在地域上,袁紹有河北和中原為基業,可算是對我軍采取居高臨下的壓制之勢,而針對雒陽,河北和中原若是要兩路興兵,重中之重就是要打通北地和東地的關鞘,而這三縣之地雖然都是在黃河北面,卻都臨近三河交匯之地,眾位都知道,黃河有三大支脈,第一支脈是向西的途經雒陽北部直入關中的一脈,第二支脈是向東北經過濮陽,直抵濟北,到樂安出渤海的一脈,另有一脈向東走官渡,過陳留,然后再向北去…可這三脈的會和之地,卻正好在這三縣的南面,我若是袁紹,為了東北各路能夠遙相呼應支援,也必然要取此三縣為進兵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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