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帳篷內,劉琮滿面委屈,坐在劉琦的下首邊,時不時的還擦拭著眼淚,抽噎幾聲。
但上面的劉琦,卻絲毫沒有反應,他只是端著一個長條的木制水壺,不時的向著自己的嘴里倒上兩口。
“兄長,我必須要去涼州么?”劉琮見自己怎么哀求都沒有用,終于是無奈的接受了現實。
但他還是出言再次確認,做最后的努力掙扎。
“必須要去,沒有任何推脫的借口。”劉琦的回答斬釘截鐵。
一開始,他似乎還覺得劉表的建議多少有些苛刻,但事到如今,看來劉表的想法是對的。
過去幾年剛到荊州的時候,劉琮還是比較有心氣,也比較努力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小子的性格越來越懦弱,越來越慵懶,不論是心智還是能力,都明顯趨于退化。
這次鄴城為人質,也算是將他的劣根性徹底暴露了。
山陽劉氏如今已經是皇族,若是繼續統治這個王朝,不但需要大量的人才,更需要族中的精英,特別是劉琮和劉修這樣跟劉琦同根的兄弟,在關鍵時刻,是最能夠引為臂助的。
但劉修目下還好,劉琮這個樣子,讓劉琦日后怎么依靠他?
若是不放到苦寒之地錘煉一下,只怕就是廢了。
“涼州那邊,賈詡和法正已經發展至了西域,這中間需要操作的事情極多,難度也大,你身為皇族,前往坐鎮,也能鼓動西州人的士氣,彰顯我大漢天威。”
劉琮聽劉琦說的斬釘截鐵,頓時心如死灰。
他強打精神對劉琦道:“兄長,那麗姬又該怎么辦?她還懷有身孕呢。”
劉琦淡淡道:“你去涼州磨礪吧,你那個麗姬,朕自然會派人照顧,你的孩子是朕的親侄,更是皇族血脈,我又如何會薄待他們?”
劉琮的眼眸中似乎是閃出了幾許淚花。
劉琮這一哭,差點將劉琦弄的心軟,不過他卻沒有松口。
劉琮頭些年已經給自己惹過幾次事了,但劉琦都替他圓了回來,雖然這個弟弟對自己很尊敬,也很聽自己的,但劉琦也不能任憑他這么發展下去。
終歸,還得讓他成才。
“事情就這么決定了,你也不要回雒陽了,以免見了父親傷感,你在此駐扎,回頭有需要的東西,朕會一并派人送過來,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跟朕說就是了。”
劉琮沉吟許久,道:“大哥。”
“嗯?”
“我、我什么時候能回來?”
“衛士在西域會將你的情報送到雒陽…至于你何時回來,就看你在西域的表現如何了。”
劉琮聞言,不由長嘆口氣。
“是。”
“朕先走了,你在此駐扎幾日…這幾日,就讓麗姬陪一陪你。”
說罷,劉琦便站起身來,走到帳篷口。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劉琮。
“二弟。”
“嗯?”
“不要讓父親失望,也不要讓朕失望了。”
劉琮返回了雒陽,但很快就又被遣送到西域去了,另外一邊,袁譚也是抵達了鄴城。
袁紹見了袁譚,老懷大慰。
他心中感覺很是對不住這個兒子,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彌補他。
現在的袁紹,不能找袁譚談心,只能是當著眾人夸贊袁譚,表揚他的功績,訴說他的委屈和不易。
袁譚這半年來,在雒陽也學聰明了,袁紹不問他心中滿意不滿意,他也就不主動問,反正表面上,他還是滿意的。
他口中直說想念父親,想念鄴城,想念幾個弟弟,其余的則一概不提。
袁譚這樣的表現,倒是令袁紹倍感安慰。
于是乎,袁紹當著眾人的面大肆夸贊了袁譚一番,同時決定任命袁譚為將軍,前往青州繼續執掌本地兵將。
但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人反駁了。
以審配,陳琳,逄紀等人為首的一眾士族官吏,紛紛向袁紹諫言,說是袁譚剛剛從雒陽返回,路途遙遠身體疲乏,不宜立刻走馬上任,還是在鄴城休養一陣,且與家中人長聚一時,再做打算不遲。
袁譚心中明白,這些人是打算先將自己留在鄴城,待回頭在慢慢的勸諫袁紹,不要將自己外放。
確實,站在審配等一眾官吏的角度上,如今袁紹既然已經立袁尚為嗣了,那袁譚這位等同于被廢掉的嫡長子,就絕不能外放,這是極容易引發事端的。
只有將他困在鄴城,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才不會讓事態失控。
對于這些人的想法,袁譚心中跟明鏡似的。
他咬牙切齒,將這些人見風使舵的嘴臉,一個個都記在了心里。
就這樣,袁譚無所事事的在鄴城住了下來。
若說半年前的雒陽,對他而言猶如牢籠,那現在的鄴城對他而言,其實也好不到哪去。
世態炎涼,袁譚回了雒陽城之后,鄴城所有的文武朝臣都對他躲之不及,沒有一個人登門拜訪,更沒有一個人與他交往。
他就好像是消失在了空氣中一樣,漸漸的讓人遺忘。
但是有一個人,并沒有遺忘袁譚,這個人就是曹操。
十日之后,當袁譚在鄴城一切落定之后,曹操親自來拜訪他。
當然,他也并不是空著手來的,曹操給袁譚帶來了許多新的日用品和珍貴的器具,為袁譚添補生活空缺,雖然出手并不豪橫,卻也足矣讓袁譚感動非常了。
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叔父如此仗義,對袁譚這般厚待,實在是讓譚心中感動,唉,可嘆譚當年得意之時,鄴城諸人對我是畢恭畢敬,百依百順,如今時過境遷,早已不復當年了。”
曹操笑著拍了拍袁譚的肩膀,道:“有些事,順其自然,莫要強求,旁人怎么做,那是旁人的,你袁大郎自家問心無愧,便是了!”
袁譚長嘆口氣,當即拜謝。
曹操哈哈大笑,倒也是以長輩的身份,安然的受了袁譚這一禮。
袁譚行禮之后,又問曹操道:“鄴城諸人,皆不愿搭理我,對我躲之不及,唯恐被我那后母,審配,袁三郎等人知曉后,會對他們有所不利,難道叔父就不怕嗎?”
曹操笑呵呵地搖了搖頭,道:“曹某跟他們不一樣,咱們實話實話,曹某就是不來看你,難道這些人,日后就會善待于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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