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荊州要亂了’五個字,孫策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變的有些亢奮。
雖然他不知道個中的內情,但話既然是從周瑜嘴中說的,那就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周瑜的機智不在龐統和諸葛亮之下…至少這幾個人應該是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諸葛亮和龐統能夠看出劉琦眼下有對付蒯越的意思,周瑜怎么可能會猜不到?
特別是當前線的探子向他匯報,說是蒯越在臨離開荊州之前,曾將劉琦的師弟龐統禁足。
而據說龐統和諸葛亮這兩位師弟,是劉琦在離開荊州之前,特意留下輔佐蒯越治理南郡的。
至于劉磐北上,按照周瑜的估計,想來應該是劉琦估計找了個借口調走了蒯越和他手下的兵將之后,特意從長沙將他調遣回來的。
周瑜想通了個中關鍵,隨即向孫策進行了解釋。
孫策聽完之后,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還是信了。
因為他相信周瑜的眼光。
只是孫策不明白,劉琦要從荊州望族手中,徹底收回南郡的主導權,為什么非要選在這個時候。
周瑜認真地思考了一會,方才慢慢道:“依照瑜看來,劉琦之所以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在這個時機動手,還是因為他原先沒有合適的理由調走蒯越,同時原先荊州的周邊并不安全,不宜進行內部整治,
但是如今袁紹兵多將廣,再加上劉琦認為我是個無用之人,
不會威脅到荊州的安全,
因此才敢如此行事。”
孫策聞言,
哈哈大笑道:“但是劉伯瑜做夢都想不到,周郎乃是不世出的俊杰英才,
你自打見了他的面之后,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蒙蔽他而做的假象而已,待長沙和襄陽一旦都失守后,
他再想通這件事,怕是就晚了。”
周瑜淡淡一笑,道:“希望如此…不過這對于我軍來說,確實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既能攻克襄陽,同時又能拿下長沙。”
孫策急忙道:“咱們當如何行事?”
周瑜起身來到輿圖之前,在上面仔細地看了一會,
道:“眼下之計,
不外乎分兵兩路,一路攻打長沙,一路公偷襲襄陽。”
孫策沉聲道:“你的意思是,
你我分兵行動?”
周瑜輕輕地點頭道:“不錯,
咱們分兵而動,
我往南郡去,伯符你去長沙。”
連續幾日來,諸葛亮都在襄陽城中待的寢食不安。
明明知道荊州南北馬上就要有大事發生,
但偏偏他又一點忙都幫不上,同時還不能走漏消息,端的是如坐針氈。
就這樣整整等待了半個月,
突然有一日,有人悄悄的來到了諸葛亮的宅居的的房門前,
推開的他家的院子。
來人是一名衛士署的衛士,他為諸葛亮送上了一封劉磐的密信,上面說請兩日后的深夜子時,協助打開襄陽南城的城門。
諸葛亮在見到這封信的時候,
真是感覺哭笑不得。
依他目下在襄陽城的情況,
怎可能打開城門?
他根本沒有兵權啊。
當他把自己的難處對那名衛士說了之后,
衛士并沒有回答。
說來也是,
衛士署的衛士職責只是負責偵查和匯報,但具體該如何行事,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不過那名衛士向諸葛亮稟報說,劉琦在臨走的時候,給予了諸葛亮留襄陽附近的衛士署衛士的調度權力,只要諸葛亮愿意,南郡之地的所有衛士都可以聽從他的調遣。
衛士署在荊州屬于一個比較神秘的組織,他們能夠查探各種情報,同時對荊州大下各級官員都能夠進行調查,而且行事作風嚴密,很難找到他們的破綻。
當然,除了善于打探之外,衛士署還有一項本領少有人知,那就是刺殺和暗殺。
自古以來,精于探查信息者,大部分必然都是有著一定覺悟的死士。
諸葛亮在了解了這些之后,猶豫了一下,隨即問那衛士道:“我若是要用你們衛士署中人,當如何用之?”
那衛士拱手道:“只需聯系屬下便可,至于如何聯系屬下,我一會自會對先生說明。”
諸葛亮沉思了一會,點頭道:“行!”
在收到了劉磐的信之后,諸葛亮隨其前往襄陽城內——去拜見一個人。
那個人,也是荊州的一名望族士人,昔日也曾得到劉琦重用。
這個人,就是馬玄。
馬玄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宜城馬氏一門的家公,昔日也曾備受劉琦和蔡瑁看重。
他青年得志,
前途不可限量,本該大展宏圖——但今年,
他卻遭到了人生的重大意外。
馬玄生了一場重病。
會死的病,醫不好。
即使是張仲景,也治不了他。
谷精</span這就是古代人的悲哀。
在這個醫療衛生水平極低的社會狀況下,
不論是年老的人還是年輕力壯的人,
都有可能被病魔奪走生命。
而現在的馬玄,就是這樣的一種狀態。
他雖然年輕,此刻卻是時日無多了。
馬玄滿臉蒼白,虛弱的躺在床榻上,旁邊放著一個銅盂,里面隱隱的能看到他因為咳嗽而吐出來的血跡。
馬玄與諸葛亮見過幾次,對這個少年印象深刻,同時也知道他是劉琦的師弟,前程遠大,故也是與他傾心結交。
哪曾想,人有旦夕禍福,自己一下子就大限將至了…
“咳、咳咳!”
馬玄使勁地咳嗦著,從肺腔中發出空洞的咳嗽聲。
少時,方見他回過氣來,無奈地長長嘆息。
“唉,諸葛小弟,馬某恐命不久矣,多謝你這個時候,還能來看我。”馬玄嘶啞著對諸葛亮道。
好端端的一位俊才被病魔折磨到了這個程度,這讓諸葛亮感到異常的難受,心里有些發堵,直感到生命無常。
“伯常兄好好養病,會好起來的。”
馬玄苦惱地搖了搖頭,道:“難啊,難了…我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又如何能好的起來?唉,生死有命,我倒是也能看開了…只是我放心不下,我死之后,馬氏一門恐將衰落,我四個弟弟都還年輕,如今二弟和三弟出仕不久,職位不高,若是我死…日后他們的前途,卻又在何處,我心中實在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啊。”
諸葛亮聽了馬玄的感慨,心中很是不忍。
他安慰道:“伯常兄何必如此悲觀,你馬氏一門皆為高才,日后定是滿門英杰,馬氏一門也絕不會落沒。”
馬玄苦澀一笑,搖搖頭沒回答。
不多時,卻聽他慢悠悠地開口道:“諸葛賢弟,你今日來此,只怕不是僅僅只要看看我這么簡單吧?有什么事,就明說吧,不用藏掖。”
諸葛亮見馬玄說的這般直接,頗有些詫異。
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
通過跟馬玄的幾次接觸,再加上對此人過往的一些了解,諸葛亮知道,馬玄是個明白人。
自己今日登門拜訪,馬玄多少也能猜出點來。
“聽聞伯常兄之弟…仲常兄,現任襄陽城門令,不知可否幫小弟一個忙?”
馬玄微笑道:“你該不是想引外敵入襄陽吧?”
諸葛亮聞言,頓時嚇了一大跳,急忙擺著手道:“斷然不會。”
馬玄長嘆口氣:“終于啊,終于到了這個時候了…其實也是,從打君候占據了益州,并攤稅入田,我就知道,這個時候早晚會來的…咳、咳咳!”
諸葛亮急忙拿巾帕去幫馬玄擦嘴。
馬玄卻是搖搖頭,不讓諸葛亮碰他,終歸他還是有自己的尊嚴的。
待咳嗽的差不多了,馬玄方才嘆道:“說吧,你是想引誰的兵進城?”
諸葛亮沉默了一會,道:“亮與君候同門,伯常兄覺的我會引誰的兵來?”
“哈,哈哈,哈哈哈!”馬玄發出一陣空動的笑聲:“唉,君候啊君候,你是終歸不肯給這些襄陽望族一點出路啊。”
諸葛亮聞言,道:“不是君候不給出路,只是原先天下諸族索取的太多,君候只是拿回那些不應該屬于他們的東西。”
馬玄笑呵呵地搖了搖頭:“這天底下哪有什么是真的屬于誰,又有什么是不屬于誰,不過都是我們自行決定的。”
說罷,卻見馬玄沖著外面的仆人道:“帶我四弟和五弟來。”
少時,兩個不到十歲的少年被帶到了諸葛亮的面前。
“這↑我的兩個幼弟,四弟馬良和五弟馬謖…你們兩個,可快見過諸葛兄長。”
馬良和馬謖一起向諸葛亮作揖問候。
諸葛亮急忙起身還禮,隨后疑惑地看向馬玄。
馬玄虛弱地道:“諸葛賢弟,我可以幫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伯常兄請說。”
“馬家,還有我這兩個幼弟,就拜托給你了…你是君候的師弟,還是他特意讓陶商從徐州帶來的,如無意外你以后定將前程遠大…弟若有成就,還請莫要忘了我今日相托之情。”
諸葛亮轉頭看了看兩個小子,認真地思慮片刻,鄭重地對馬玄道:“伯常兄放心,你的弟弟就是我的親弟,亮盡力而為。”
馬玄聽了這話,虛弱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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