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西郊的一所小宅內此刻琴聲悠揚——這里是劉琦為諸葛亮安排的臨時居所。
諸葛亮雖然已經加入了龐德公的門下,但就仕途身份而言,他目下還不是劉琦集團的最高階層。
正因如此,他在襄陽城中的居所規模相對較小,并不大也不奢華。
但諸葛亮對這個居所很是滿意。
雖然這里不大也不奢華,但諸葛亮卻非常喜歡這個地方。
襄陽城如今在大漢朝可以算是規模最大的城市之一,經過劉家父子六年的經營和修葺,襄陽目下已經成為了大漢朝承接南北,往來轉運,集農業、商業、政治為一體的經濟大都。
襄陽城異常繁華,居住在城中,是舒適也很方便,但喧鬧的都市之中,總是少了那么一點點的清凈和自我空間。
而對于性格高雅的諸葛亮來說,有一個寧靜的環境才是最重要的。
諸葛亮也學經,但對于經學并不像是東漢那些學子一樣,鉆研的那么瘋狂,諸葛亮是個務實的人,農耕齊民之術,才是他真正感興趣的東西。
除了這些,閑暇之時,他還非常喜歡彈琴。
今日無事,諸葛亮便在自己的小院子中,自顧自的彈著古曲,享受午后的安寧與平靜。
真是怡情雅興啊。
就在這個時候,小院外面急匆匆的沖進來一個人,一張丑臉上滿是苦惱的神態。
不用多說,這個人就是龐統了。
“龐師兄,今日如何有雅興來小弟這里?”諸葛亮微笑著看向龐統,但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依舊是在撥弄著他的琴弦,曲聲依舊。
龐統看到了諸葛亮的狀態,臉上露出了怒其不爭的表情。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這樣的好興致,殊不知眼下咱們荊州,就要發生天大的事了!”
諸葛亮聽龐統這么說,心中頗有些詫異。
他這是怎么了?
諸葛亮彈完了最后一個音符,方才停住了手中的動作,茫然地望向龐統。
“龐師兄,什么事在你這還算是天大的事?”
龐統大步走到了諸葛亮的面前,然后在他的琴案對面坐下,沉聲道:“蒯中郎將今日剛剛下了軍令,要調城中大部分的兵將北上,去雒陽支援劉師兄。”
諸葛亮恍然地‘哦’了一聲:“這不是師兄早在出征之前,就已經安排好的么?為了引誘東吳的兵馬來攻荊州,他特意囑咐咱們,蒯將軍走后,讓你我主持襄陽的大局,引誘周瑜來取南郡,再設計收拾他。”
龐統長嘆口氣:“事情確實如此,只是蒯將軍臨行之前,將守備襄陽的重任,交給了他手下的校尉常藤,并未將兵權轉到你我的手上。”
諸葛亮皺了皺眉頭,疑惑道:“前將軍臨行之前,特意囑咐蒯將軍,若是日后調他北上,則襄陽諸事由你我二人承接,怎么蒯將軍現在反而不依令而行?”
龐統重重的一拍桌案:“可不就是么!蒯異度看不起你我,而且常藤還是他的心腹,他此舉實屬謀逆!”
諸葛亮搖了搖頭,道:“謀逆倒也是說不上,只是一個用人親疏的問題,況且蒯越畢竟是后方守備之將,天下的形式瞬息萬變,遇到特殊的情況,他也確實沒有什么事都遵從師兄軍令的必要…”
龐統聽諸葛亮慢悠悠地說話,心中異常氣憤。
“師弟,這都什么時候了,你為何還向著那蒯越說話?”
諸葛亮沒有吭聲,他皺著眉頭,眼望天空,一時間似陷入了沉思之中。
龐統跟諸葛亮說了一堆,卻發現他一聲不吭,似在琢磨著什么,心中很是無奈。
谷蛬</span自己這個師弟,一天天怎么就跟沒有脾氣似的?
“我跟你說話呢!你自己在那瞎琢磨什么?”龐統很是不滿地道。
諸葛亮聞言回過神兒來,頗感歉疚的向著龐統點了點頭。
“師兄勿怪,亮只是在想,為什么師兄在領兵去司隸的時候,特意沒有告訴蒯將軍留我們兩個在襄陽的目地,不告訴他實情——蒯將軍不知實情,這當中不就容易出現這種變數么?”
龐統仔細地琢磨了一會,道:“或許,師兄的意思,是怕知道的人太多,在行事之時會有破綻,讓周瑜抓到什么痕跡,畢竟在師兄的眼中,周瑜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
諸葛亮聞言沒吭聲,不過他心中已經想到了另一個答案。
但這個答案或許有些讓人不敢相信,故而諸葛亮沒敢跟龐統直說。
少時,卻見諸葛亮將琴推開到了一邊,對龐統道:“不論如何,蒯將軍違背軍令不把軍權交給你我,此事事關重大,絕不可拖延!咱們兩個還是去見一見他吧。”
龐統見狀,方才猛地一拍桌案:“就是說么!等了你半天,師弟你這才算是說了一句有用的話!快走!”
諸葛亮和龐統一同前往中郎將的府邸拜見。
畢竟是劉琦留給蒯越的兩個師弟,蒯越自然不可怠慢。
當然了,他心中也明白了兩個小子今日來見他意圖何在。
故而,還沒等諸葛亮和龐統開口,便見蒯越長嘆口氣,道:“本將知道你們兩個人來此的意圖,也知道前將軍在離開襄陽之前,特意吩咐我說,一旦我有事離了南郡,需將軍政大權,全權交付于你們二人。”
龐統和諸葛亮彼此對望了一眼。
“事確實是這么個事,但做起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蒯越捋著須子,無奈道:“南郡有兵馬一萬五千有余,我此番北上,最少要帶走一萬精銳,整個南郡諸縣的兵馬只有五千,襄陽乃是我荊州中心重鎮,數千兵將留守,則一定要派遣一名精干的,又過臨陣經驗的戰將留守在此,我才放心…你們兩個,也就是十六歲的年紀…”
諸葛亮道:“將軍,亮只有十五。”
“是了,你連十六還不到,就要統御一個大郡,別的不說,城中的兵將誰人會服氣你們?萬一荊州真有點事情,你們倆——鎮得住么?”
這話,倒也是說的無可厚非。
龐統言到:“可畢竟前將軍臨行時曾有軍令于將軍,將軍若是覺得我們管不得兵,那不知為何襄陽政事業未曾交給我等?不知這政事,將軍是交給了誰?”
蒯越的臉色一下子變的有些不好看了。
諸葛亮伸手,在桌案下輕輕的拽了拽龐統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但龐統卻沒領諸葛亮的情,只是目光炯炯地盯著蒯越。
其實蒯越也是有些心虛的。
這一段時間,他執掌襄陽并南郡諸縣,明里暗里悄悄的下了些功夫。
南郡十八縣的各級層官員,蒯越其實已經悄悄的進行了一番調配。
在一些關鍵的職位上,蒯越放上了他心中所謂的‘自己人’。
眼下也算是他更換官吏的關鍵階段,把諸葛亮和龐統這兩個人換上來,自然是不符合他們南郡望族的各階層利益。
“龐統,你竟敢這么與我說話?”蒯越臉色一黑,呵斥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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