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蒯良的話,劉琦和賈詡的表情并沒有任何的變化。
因為他們兩個人也已經猜到了袁術派人來此的用意。
鎮西稻一開始被劉琦廣為推廣的時候,各路諸侯牧守或許不會將這什么勞什子鎮西稻種當回事。
但是如今,益州和荊州連續一年幾熟,劉琦轄境內的水稻總產量每年成倍數的往上翻長,如今劉琦下轄的郡縣庫府倉稟豐腴,糧食多到用不完。
在這個人人都以糧食為天的世界,劉琦手中所掌握的,就是天下間最鋒利的武器。
但很可惜,水稻只能夠在南方種植,像是曹操和袁紹這一類的人,就算是眼饞鎮西稻的稻種,但這稻種只能夠在南方生長,不適用于他們的轄地,就算是劉協的雒陽,也根本無法讓鎮西稻成活,不然以朝廷的立場,或許早就問劉琦伸手要稻種了。
朝廷還有北方的諸侯牧守雖然眼饞鎮西稻,但即使得到了鎮西稻卻沒有用。
但坐守在江淮的袁術不一樣。
九江郡和廬江郡的氣候,包括種植的農作物跟荊州基本無甚差別,鎮西稻能夠在荊州生長,那也自然能夠在淮地生長。
壽春周邊經過袁術多年的橫征暴斂,早就已經是破敗不堪,而且近些年來淮地也確實如同楊弘所說的,天災人禍不斷地襲擾著淮地,百姓易子而食的事情已經成了普遍現象,百萬人眾,皆飽受水深與火熱。
而袁術本身,也已經支撐不住了,九江郡的庫府根本無法支撐他巨大的開銷,說實話,袁術雖然有軍隊、有將領有謀士,但在財政上,他目下正處于崩潰的邊緣。
雖然財政處于邊緣,但在這個時代,特別是戰爭年代,想要救他的方法也很簡單,因為這個時代的經濟形勢也并不復雜。
說白了就是糧食夠,讓軍民都能吃飽就行。
看似很簡單的一個要求,事實上目前在大漢境內,除了劉琦之外,誰也做不到。
故而,鎮西稻稻種可謂是彌足珍貴的。
“君侯是什么想法?”賈詡問劉琦道。
劉琦呵呵一笑,道:“按照常理而言,我當然是不愿意給了。”
很正常,鎮西稻乃是糧食量產的利器,是他稱雄于天下的一大支撐,這樣的好東西,神經病才會愿意拿出去給人分享。
但是…
蒯良一邊咳嗽,一邊道:“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只是鎮西稻如今已經大面積地普及于荊州、益州…何止一郡耕種?何止百萬黎民用他做稻種?荊州轄境何止千里,田畝之數何止萬畝?數百萬百姓用它作為耕種,難道君侯還能看住他們每一個人,不讓他們將這稻種傳到淮南去?”
蒯良說的話,劉琦心中明白,這種事情,當然是看不住的,也沒法看。
這稻種又不是國家機密,只能藏在他一人手里,別人想拿也拿不走,一旦問世,傳遍世間只是早晚的事情,就看他到底能看住多久的問題。
“話雖然如此,但我若是下達嚴令,禁止稻種外流,袁術想要拿到稻種最少也要拖上一段時間,而且這稻種與原先各郡縣所用的水稻不同,想要每年多幾熟的話,還是我荊、益中人眼下最有話語權了。”
蒯良無奈道:“可是,就算是拖上一段時間,又能拖延多久呢?幾個月?就因為這幾個月的時間,為了一個早晚都會被袁術拿走的稻種,我們何必要得罪他呢?”
劉琦砸吧了一下嘴,雖然有點不爽,但道理就是這么一個道理。
“咳咳咳!”蒯良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
劉琦嚇了一跳,急忙起身走到蒯良身邊,替他撫胸順氣。
但是蒯良一個沒注意,卻終歸還是咳了一口血出來。
鮮血落在手掌上,紅彤彤、紅艷艷的。
劉琦嚇了一大跳:“子柔公,你咳血了?”
蒯良輕輕地擺了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
“還不妨事?”劉琦急了:“來人,速速去找張神醫。”
蒯良不愿意離開,但劉琦已經明顯看出他眼下身染重疾,若是再不回去好好休息,只怕會危及生命。
蒯氏首領,乃南郡重要的柱石,不能有失。
劉琦讓自己府中人將蒯良送往家中,并卓人通知張仲景,趕緊去蒯府替蒯良診治。
蒯良被送走之后,暖閣內便只剩下劉琦和賈詡兩個人了。
劉琦看向賈詡:“文和,你覺得這鎮西稻種的事情,該如何處置?”
賈詡拱手作揖,道:“鎮西稻已經廣布于民間,要流傳出去,只是早晚的事情,這事是無法阻擋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蒯公所言甚至,我們沒必要因為這事,而耽誤和袁術結盟。”
劉琦砸吧砸吧嘴,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不過,就算是給了袁術稻種,他這稻種拿的,也許還會挺燙手的。”賈詡又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
劉琦側頭看向他。
這個老毒物,又想出了什么毒辣的法子不成?
賈詡慢悠悠地道:“依君侯之見,在我大漢境內,能夠種植鎮西稻的牧守,現下還有幾人?”
劉琦笑了笑:“鎮西稻只能在南方種植,當下除了我荊,益之外,只有江淮揚州之地可以大面積種植,如此說來,得鎮西稻能用之者,唯有袁術與孫堅二人。”
賈詡道:“不錯,鎮西稻雖然好,但真正能夠用的上鎮西稻的人,也只有君候,孫堅,袁術三人而已。”
劉琦一開始沒太明白賈詡的意思,但稍稍尋思一下,就琢磨過味兒來了。
“你也太毒了吧?”
賈詡嘆息道:“賈某可以不毒,我若不毒,待孫堅和袁術得到了鎮西稻的稻種,在各自的地盤上種個兩三年,屆時他們不缺糧食,可隨意征戰,雖不能成為君候的大敵,卻也必然會成為君候的肘腋之患。”
劉琦淡淡一笑,沒說話。
這就算是默認了。
“揚州之地,若是能拿下來,則整個大漢朝能夠種養鎮西稻的州郡,就全都在君候的手中了。”
劉琦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下嚴令,嚴禁鎮西稻種外傳,所有的稻種全部由縣署和郡署統一收放,不允許一顆流外…但估計也就只能阻攔一時也。”
賈詡笑道:“一時便足夠了,回頭君候將稻種隨楊弘一同送往九江,則可靜觀其變。”
劉琦搖了搖頭:“靜觀其變,不是我的處事方法,還需再加一把火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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