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城的城頭上。
今日晨間,荊州軍在益州軍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再度展開了一次猛烈的進攻。
這一次的進攻,與上一次的進攻時間相差了不到三日,就攻城的頻率來說,相對比較頻繁。
而劉琦今日選擇的這個時間點比較特殊,乃是一日之間的清晨,也是一個人一天相對而言最為懈怠的時候,甚至比睡覺時還要松懈。
劉琦等人的盟軍在清晨發動猛攻,確實是給劉璝等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益州軍匆匆忙忙的奔上了城頭,倉促的應對著聯軍的攻勢。
荊州軍這一次的攻城,將甘寧,典韋,張任,嚴顏這些長于征戰的猛將盡皆派上,而前番在攻打江關時,受了傷的龐德和徐榮亦也是養好了傷勢參戰,賈龍和任岐的兵馬也傾巢而出。
強大的攻勢,如同黑云壓城一般,重重的壓在了雒城的城墻上。
今日晨間一戰,聯軍的猛士們甚至已經有很多已經攀爬到了雒城東面的城頭上,若不是劉璝親臨前線,奮勇殺敵,不懼刀兵,只怕雒城的東城今日就失守了。
最終,益州軍還是守護住了陣地,看著賈龍和劉琦等人的軍隊緩緩向著后方退去。
劉璝站在城頭上,背靠著城樓上的柱子,望著遠處正在按部就班撤兵,絲毫沒有給己方留下追擊空隙的荊州軍,不由長嘆口氣。
隨著戰爭時間的遷延,荊州軍的耐力和后續力量已經逐漸顯露了出來。
雖然雒城是一座堅城,再加上有青羌兵勇猛善戰,但論及單兵作戰能力和作戰時的素質,益州軍和荊州軍相差的真不是一般的大。
特別是劉琦麾下的那幾名悍勇之將…能征慣戰的,善于排兵布陣的,精于攻堅的,實在是太多了,反觀益州軍以自己為首的這些將領,怕是連對方將領能力的一半都比不上。
劉璝揉了揉眼睛,長嘆口氣,心下悲苦莫名。
這場仗,感覺著實是越來越難打了。
而且劉璝得到了探子的回報,說是賈龍已經與巴郡的夷王樸胡達成了某種政治合作,如今七姓夷王正在鼎立支持賈龍,不斷的向雒城的前線輸送叟兵。
劉璝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心中愁苦莫名。
隨后,他在士卒的攙扶下,回返自己在城內的居所。
回去之后,劉璝就睡下了,這一段他的精神實在是太過緊張,今日晨間經過一場大戰,頓感疲乏襲了過來。
隨之,劉璝就睡了個昏天黑地。
直到正午,劉璝方才起床,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手下的侍衛前來向他稟報,說是張松領了劉璋的令前來拜見。
劉璝心中很是不舒服,他想問劉璋索要援軍,但劉璋卻只給他派來一個張松,一個頂不得一兵一卒的綿竹令,要他干甚?
但畢竟是劉璋的使者,劉璝還是接見了張松。
張松見了劉璝之后,表示劉璋雖有意想給劉璝撥派援軍,但怎奈綿竹亦需要守備,眼下五萬兵馬已在劉璝之手,而劉琦和賈龍等人的兵將亦不過五六萬眾,單以防守論之,已是足夠了。
劉璝聞言,差點沒氣死。
他強忍住氣,對張松道:“張君,你們只是在后方議論此處形勢,卻不知此處形勢究竟如何!那劉伯瑜麾下兵精將勇,占據了益州以東的江州,有了根基后更是廣收民心,如今聽聞嚴顏已經聯絡了巴郡的嚴家,與家公嚴鏞和好,盡收巴郡豪強之心,如今益州東部之民已是歸附于劉琦,更兼賈龍聯合了七姓夷王樸胡,廣招叟兵,那些兵卒悍勇好斗,作戰不懼生死,很是難纏!聽聞樸胡已經給賈龍招募了叟兵不下兩萬,說不定這個數量還會增長,劉琦若是在蜀東募兵,以他目下的屯田數量,不出明年就可增兵萬余,而我軍士氣低落,人心不附,如何與之相敵?”
張松聽了這話恍然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我等誤會將軍了。”
劉璝搖了搖頭,嘆息不語。
張松又道:“劉將軍,可否將雒城的地形圖讓給在下一觀。”
劉璝疑惑地看向他道:“張君看地形圖有何用?”
張松言道:“張某奉主公之命,前來相助將軍,若能貢獻一二良策,助將軍破敵,便也沒算白來,還請將軍恩允。”
劉璝心中不屑,但還是答應了張松的請求。
張松在仔細研究過雒城的地圖之后,豁然發現雒城以東五里處,用一條細線輕輕的畫了一條彎彎的曲線,不知為何。
他眼珠子一轉,漫不經心地指著那細線道:“將軍,您的輿圖如何濕了?”
劉璝不知是計,撇頭看去,隨意道:“非也,此處乃是雒城東面一條小路,可通西城,只是林草茂密,不易被人發覺,本地人也少有知之者。”
張松恍然道:“還有這么一條路,張某身為蜀中人都不知曉,敢問此處何名?”
劉璝若有所思地尋思了一會,道:“我記得,好像是…叫落鳳坡。”
劉琦大營。
盟軍之中,今日迎來了一位貴人。
這個人,正是從巴郡而來的叟人,七姓夷王的胞弟樸勇,此番奉其兄樸胡之命,特帶三千精銳叟兵,又來支援賈龍。
眼見叟兵接連而至,賈龍不由大喜過望,他親自將樸勇引到劉琦的大營,向他引薦。
殊不知,劉琦對此早就已經知曉了。
樸勇此番并非為了援助賈龍而來,而是樸胡眼下受了劉琦的重賄,而劉琦還許諾樸胡,若是能幫他成事,收拾了賈龍,日后必然還會有更多的財貨資助。
叟民受豪強壓迫久矣,生存環境惡劣,如今面對劉琦的賄賂,又如何能夠頂得誘惑?
于是,樸胡開始暗中與劉琦勾連,不斷的向賈龍營中輸送他的叟民,如今連樸胡都一并來了。
可問題是,賈龍對此卻并無所知,還以為樸胡派人來,是給他姓賈的面子!
相比于賈龍,任岐的對待那些叟人的態度,就有些不善了。
這位七姓夷王的弟弟率兵親自來助,劉琦和賈龍一同設宴款待,但唯有任岐對他并不感冒,借口身體不適離去。
方才離帳,便有劉曄匆匆地追了出來,問道:“任府君哪里去?”
“不舒服,回去躺躺。”任岐哼哼道。
劉曄略微好奇地看著任岐,道:“我觀任府君精神飽滿,并無不適之相?”
任岐回頭撇了大帳一眼,道:“我看見那些叟人,便不舒服,跟他們一同吃食,我渾身不自在,難受的緊…告辭!”
說罷,拱了拱手,當先離去。
劉曄捋著須子,望著任岐的背影,若有所思。
“此人,當第一個除掉。”少時,方聽劉曄緩緩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