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在后世,便是赫赫有名的山城重慶,正是兩江夾一山,天然的獨特地貌讓江州城成為了蜀中易守難攻的一道重要關口。
江州屬于巴郡的首府,而在城中負責鎮守的,則是目下巴郡郡守乃是趙苲,他在江州總督巴郡各縣。論及能力,趙苲在蜀中并不算弱,且在聽說了劉琦攻克江關的消息之后,他也下令,立刻命江州全城做好布防,并派斥候謹慎的查探荊州軍的情況。
趙苲的動作很快,但劉琦的動作比他更快。
依照趙苲的估計,劉琦在攻下江關之后,應該是休整七到十日的時間,再進兵巴郡,如無意外,劉琦應該是先攻克江州周邊的縣城,將江州圍在其中,然后再施壓進攻。
畢竟,整個巴郡之中,江州這個地方才是最難打的,若是強攻,對于荊州軍的損失未免太大。
有這個先入為主的觀念,趙苲在江州的準備動作說起來就并不算慢了。
但很可惜,戰爭這種事情并不能先入為主,特別是面對劉琦這種長于征戰的高人,更是不行。
因為精于戰陣的人,最懂的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劉琦在江關之內稍做休整,便立刻排兵布陣,并以最快的速度率兵趕赴江州。
劉琦抵達江州的那天傍晚,距離劉琦打下江關的時間,只有三日。
趙苲在聽到了消息之后,急忙從山城下來奔著關口去看。
劉琦的數萬大軍已經在江州之外安營扎寨。
看著那一個個的帳篷,還有劉琦營中冒出做飯時的炊煙,趙苲的臉色在一瞬間變的有些扭曲。
他的手抬了起來,然后重重的拍在了城墻垛子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不想劉伯瑜的動作居然這般迅速!”
趙苲恨恨地道:“可惜咱江州城的城防還未曾收拾好,就出了這般的狀況!這劉伯瑜真的是詭詐之極!”
趙苲身邊,站著巴郡都尉郭盛道:“府君不必如此心急,劉伯瑜雖然倉促進兵來此,但終歸是人困馬乏,暫時攻不得城,更何況我江州山城乃是天險之地,非等閑可取,眼下后方有劉璝,鄧賢,泠苞等將軍的數萬兵將已經奔著江州而來,只要咱們拖住一時,待增援大軍抵達之后,我兵馬之數遠勝劉琦,他縱然是有天大的能耐,怕是也拿不下江關的!”
趙苲緩緩地點了點頭,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傳令各部,謹慎守關,不可讓劉琦的兵將靠近江州一步!”
“諾。”
劉琦的兵馬抵達了江州之后,便在其一面駐扎。
江州和別的城池不同,根本無法圍城,因為其地處于長江和嘉陵江的匯流處,三面環水,若要四面圍定的話,根本就不現實。
尋了附近的一處高山,劉琦帶領著一眾手下攀爬上了半山腰,遙望江州,籌謀當如何攻打。
而在見識到了江州的特殊地貌之后,眾人都有些猶豫了。
除了荊州的江陵之外,眾人還是第一次看到三面環水的城池,這簡直就是一座天然屏障。
“這可怎么打呀。”沙摩柯性格耿直,在觀察了許久之后,第一個出言感慨。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感慨,卻道出了一眾人的心聲。
眾人都是長吁短嘆,不知當如何是好。
這城,打也不是不能打,但就是太難打了。
劉琦坐在半山腰的草地上,一只腳懸在土坡下面,另一只腳踏地豎起,胳膊肘則是隨意的搭在膝蓋上。
他的嘴中叼著一段樹枝,頗有些肆意少年瀟灑不羈的狀態。
二十多歲的年紀,正是人生最能夠彰顯性格的時刻。
劉琦看著遠處的城池,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君侯。”徐庶站在劉琦身邊,突然開口。
“怎么了?”
“末吏手下的衛士將荊州和中原的情報帶回來了,末吏整理了一下,想挑重點的跟君侯說說。”
“是曹操那邊的戰況?”
“是。”
劉琦瞇起了眼睛,道:“戰況如何了?”
徐庶拱手言道:“衛士回報,曹操在兗州以一敵三,面對張邈、公孫瓚、劉備三方軍馬,本是四面楚歌之局,形勢困頓,他剛剛返回兗州的時候,因為曹操兵馬遠征方回,公孫瓚劉備蓄勢待發,張邈又在兗州素有人望,故而令曹操連續打了好幾個敗仗。”
劉琦吊在嘴中的小枝上下晃動著,他笑道:“這點我倒也是能想到,如今呢?聽說前一段時間,他們雙方缺糧,故而各自去收糧,如今情況如何了?”
“兗州今年鬧了蝗災,雙方糧草不敷,故而各自罷戰征糧,曹操征討汝南黃巾,收糧十萬斛,再加上荀彧給他在后方的征調,倒也是面前度過了危機,如今他再次與公孫瓚和劉備交手,居然是連戰連勝,公孫瓚和劉備三戰三敗,目下已經是縮兵回了定陶。”
“張邈呢?”
“被曹操嚇得躲在陳留不敢出來了,以末吏看,兗州的戰局目下雖未結束,但戰局已經明朗…唉,公孫瓚和張邈,與曹操差的太多了,倒是那劉備此番表現不俗,頗有些能力,可惜依舊非曹操之敵。”
劉琦嘆了口氣。
果然如此。
“無所謂,其實這結果倒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他們敗退的速度居然這般快…劉備和公孫瓚,一個前期英雄一個后期英雄,不想還是不敵曹操這個全局英雄。”
徐庶不明白劉琦所說的前期后期,不過他也不以為意,又道:“另外,荊州那邊,呂布偷襲宛城,殺了牛輔,收其在宛城的輜重和馬匹,黃將軍出兵宛城,在東郊奪了牛輔的大營,收其輜重,雙方一半一半,目下黃忠收攏輜重返回新野,謹慎防備…而呂布則是留下魏續領一萬兵守宛城,自己則是返回了雒陽。”
劉琦輕輕地點頭:“黃忠去宛城那邊,是我臨出征前安排的…只是如今牛輔已經死了,宛城理應就應被咱們所接收么?他留魏續率一萬兵在那里是什么意思?”
徐庶苦笑道:“據說,黃忠在宛城的東郊大營和呂布大戰了一場…”
劉琦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如果他沒有記錯,自己在離開之前,是不要讓黃忠與呂布交手的。
“那呂布現在不比當初了,人家現在可是朝廷的衛士將軍,屬于天子親軍,黃忠怎么可以與他隨便動手?”
徐庶見劉琦的臉上有幾分不悅之情,隨即道:“不是黃將軍主動招惹呂布,而是呂布主送率兵去攻打黃將軍?”
“原來如此。”劉琦如釋重負的長出口氣:“幸好如此,若是黃漢升主動去戰呂布,那未免有些辜負我的信任了,將襄陽托付給他,我也不放心。”
說到這的時候,劉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皺著眉頭看向徐庶,道:“不對啊,呂布去打牛輔搶軍械,打我荊州軍作甚?好歹我荊州軍也是宗親之軍,他焉敢如此?”
徐庶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好像,是因為一個女人。”
“啊?”
“據說,張濟之妻為了逃難,跑到了漢升將軍那里,呂布隨后而至…”
劉琦嗤笑道:“倒還真像是他的風格。”
徐庶道:“我覺得,此事有必要向王允說明,向朝廷討要個說法。”
“回頭派個使者去一趟雒陽,跟王允說明一下。”
說罷,便見劉琦伸了個懶腰,伸手指向江州的方向。
“耽誤之急,是把這個龜殼撬開。”
徐庶抬頭看看江州,淡然一笑:“君候放心,我有辦法可破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