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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 別以為只有你們會威脅人

  賈詡今天的行為,委實有點反常。

  說的不好聽一點,叫做僭越。

  畢竟,牛輔還沒有回答馬玄,但賈詡就先替牛輔應諾了對方,這在往常,不論是在董卓麾下,還是在牛輔麾下時,都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以賈詡的智慧,沒有特殊情況,是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的。

  馬玄見賈詡出言,心下也是頗為驚訝,不過他并沒有急著回答賈詡,而是轉頭看向牛輔。

  “牛將軍,賈校尉的意思,便是您的意思么?”

  說實話,牛輔眼下有些惱火,畢竟這么多年了,賈詡從來沒有干出這么出格的事。

  但同時,他心中也明白…能夠讓賈詡這么著急的答應對方,這場征伐豫州的戰爭對于己方而言,一定有著極不平凡的意義。

  牛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對著馬玄道:“文和先生的意思,便是牛某的意思。”

  馬玄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就祝我家君侯與牛將軍,從今往后能夠永結盟好,共創大業!”

  牛輔一咧嘴,那笑容猶如牙疼一樣,要多不中看有多不中看。

  “承先生吉言,這樣…你且下去休息,稍后牛某設宴款待先生,咱們具體商議個中細節。”

  “好說,好說。”

  待馬玄走了之后,便見賈詡站起身,向著牛輔長長的作了一揖,道:“賈詡適才行事僭越,請將軍治我死罪。”

  牛輔重重地哼了一聲:“廢話!你明知道我殺誰都不舍得殺你,還在這說這些干甚…說說吧,為什么適才那般急躁?”

  賈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道:“回牛將軍話,賈某只是想給咱們這些人找一條生路,一個機會。”

  “生路?我瞅著像死人么?”牛輔皺起了眉頭。

  張濟在一旁道:“文和這話,是不是有些危言聳聽了?我軍雖然不足矣問鼎爭雄于天下,卻也還沒走到死路上去吧?”

  賈詡淡淡道:“現在是沒有,但三五年之后呢?難道二位將軍沒有看出來,天下的諸多勢力,已經開始逐一合并了么?”

  “逐一合并?”

  賈詡淡淡道:“曹操與張邈、陶謙、公孫瓚、劉備等人鏖戰,袁紹與黑山,就連劉琦也已經將眼光方向了益州,數年之內,只怕這諸多的各地牧守,會彼此吞并,小勢力盡皆消亡,而大勢力則將彼此成鼎足之勢,在這般情況之下,我等這支西涼孤軍當何去何從,二位將軍可曾想過?”

  張濟奇道:“六路兵馬同伐荊州之時,文和不是就說過,咱們只要依附于荊州,憑借劉琦的支持,便足矣自保么?”

  “如果荊州被滅了了?”賈詡瞇起了眼睛,道:“若論天下諸州強盛,荊州是強,但大漢的底蘊根骨都在北方,二位將軍可敢保證劉琦就是這場諸侯大戰的最后勝者?”

  牛輔出言問道:“那文和的意思是?”

  “原先,賈某也覺得,我們只有和劉琦合并這一條路走,但那是劉琦不曾給過我們機會…如今,他既然愿意提供錢糧助我們奪取豫州,若是錯過,恐再難碰見這般好的機會了。”

  說罷,卻聽賈詡一字一頓地補充道:“這一州之雄和半郡之主,在天下間的分量孰輕孰重,二位將軍可曾想過?拿下了豫州,我們就是一方大勢力,可與袁紹,曹操,孫堅,公孫瓚,袁術等并肩稱雄,而我們今后的出路,也就自然多了許多。”

  賈詡說的道理其實很淺顯,牛輔和張濟相對也很容易理解,只是適才賈詡的舉動,多少讓他們有些不適應。

  但此刻聽了賈詡的自述,牛輔和張濟方才恍然大悟。

  原來賈詡之所以這么著急,是因為機會難得…他是怕荊州人反悔。

  他是迫切的想要生存下去。

  二人也理解賈詡了。

  因為他們也想生存。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出兵,以配合劉琦的名義,出兵豫州,拿下豫州之地,牛某與張將軍,也嘗嘗坐那州牧的滋味!哈哈哈”

  張濟聞言,亦是哈哈大笑。

  賈詡卻沒有笑,他向著牛輔和張濟再次施了一禮:“二位將軍,此番出征,不是像上次一樣,只是南下百里之地攻打新野,而是跨州攻打豫州,這守備之人,還需謹慎斟酌。”

  牛輔聞言道:“依文和之見如何?”

  “豫州雖為一州之地,但久經四方侵擾,又無精干之人據守,等同于無主之地,兩位將軍只需一人出戰便可,畢竟宛城乃是我們的根基,還需謹慎守備。”

  張濟看向牛輔道:“將軍為主,末將次之,既如此,那便由末將去征豫州,還請將軍坐鎮宛城。”

  牛輔重重點頭道:“文和想的周到,就依文和之言。”

  賈詡與牛輔和張濟又商議了一些出兵的細節之后,便代表牛輔,前往馬玄處,與對方討論一些出征豫州的具體細節。

  馬玄見了賈詡,不敢怠慢,隨即將荊州一方,準備供應給牛輔軍的糧秣數量和軍械數量告知了賈詡。

  按照一般情況,這種時候賈詡應該是和荊州軍討價還價,爭取替己方多索要寫軍需物資,以達到利益最大化。

  但賈詡此刻的表現卻很反常,馬玄說什么,他都應著,一句也不反駁。

  賈詡不按套路出牌,給馬玄有點弄的不會了。

  他頗有些顧忌地看著賈詡,問道:“文和先生對于我荊州,沒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了么?”

  賈詡輕描淡寫地道:“老夫本來就沒什么要求,只是代表牛將軍來此與先生商議的。”

  馬玄急忙改口道:“那牛將軍就沒有什么要求了么?”

  “唉…人之將死,有要求又有何用?”

  馬玄聞言頓時嚇了一條,他急忙站起身,匆忙跑到屋外去看。

  “外面沒人,不用怕。”賈詡淡淡道。

  馬玄輕輕地咽了一口吐沫,匆匆又跑回道賈詡的面前,皺眉盯著他,想說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別裝了,你們請牛將軍打豫州是假,想害死他才是真,你們的詭計能瞞天下人,瞞不過老夫…邀請牛將軍打豫州,呵呵,虧你們荊州人想得出來,貴軍之中真是不乏智謀之士啊。”

  馬玄此刻方才回過神來,呵呵干笑道:“賈公誤會了,我等并無此意,只是誠心與牛將軍合作。”

  “誠心合作?那你適才跑出去看什么?”

  “嗨,文和先生出此大不敬之言,我跑出去看看有沒有人,也是為了先生著想。”

  賈詡不置可否:“多謝你們的好意了,不過老夫是什么身份,想來你也應該知道,老夫的七寸眼下在劉伯瑜手中握著,放心,老夫不會壞你們的事。”

  馬玄心中有些發虛,只是干笑道:“馬某真的不明白文和先生說的是什么。”

  “不明白?”

  賈詡的面色不見喜怒:“是啊,這計策表面上,確實很難看出端倪…袁紹和黑山相爭,你家劉使君想拿下益州,曹操和張邈相爭,袁術在淮南平亂,孫堅需要穩定揚州本土豪強,諸位牧守都很忙,沒人顧忌的上牛將軍和豫州,張將軍出兵攻豫州,牛將軍守宛城,只要又貴軍的糧草支持,就可以順順當當的那些豫州…”

  “是啊,憑貴軍之力,打下豫州并非難事,我等又豈會算計牛將軍呢?實乃一片好意。”

  賈詡嗤笑一聲:“是啊,你們是不算計牛將軍,但是你們算好了,有人巴不得牛將軍死,再收編其眾,所以你們敢出此策!”

  “啊?馬某不明白…”

  “朝廷…現在的朝廷可跟原先不一樣了,天子雖然年幼,但卻是從刀尖上走過來的,王允是三朝老臣了,好不容易助陛下掌握了大權,呂布更是虎狼之輩…這三個人湊在一起,表面上是在雒陽休養生息,力圖中興大漢,可暗地里,他們一直都在盯著各大勢力,恨不能在每個人的身上都咬上一口…”

  馬玄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白了。

  “王允赦免了當初董相國麾下的諸將,但他真的甘心嗎?恐未必吧,王太傅那個人,老夫也曾見過幾次,雖不曾說過話,但看其面前以及行事之風,是個睚眥必報的,而且西涼軍諸軍閥手中有兵有將有戰馬,收編西涼諸軍,是擴充朝廷軍力的最好的選擇…但眼下李傕和郭汜等人皆在關中,地緣較近,王允和呂布不能輕易動他們,但牛將軍孤軍在外,想來他們早就盯上他了。”

  說到這里,賈詡向前探了探身子,道:“你家劉使君的計策,就是借打豫州的機會,調我們分兵出去,然后引著朝廷的兵馬來宛城,然后你們借機從中牟利,或許還可能與朝廷一同瓜分了我們,而且我軍出兵豫州,更是能使你們聲東擊西之計成功,連宛城也能收回了,牛將軍也不會成為影響他西征益州的后患了…這算是一石三鳥了吧?”

  馬玄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文和先生…真能開玩笑,怎么聽君說話,猶如聽故事一般。”

  “你就當老夫說的是個故事吧。”賈詡慢悠悠地站起了身,道:“不過這樣對老夫也好,老夫也不想繼續和妻兒分居兩地了,告訴你們劉使君…好好對待我妻兒,不然老夫就把他的計策掀出去,別以為這世界上只有他會威脅人,老夫也一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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