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的話音落后,荀攸當時在真的是在原地愣了三秒鐘,然后方才反應過來。
他輕嘆口氣,心中暗道一聲佩服。
劉使君在這方面,著實是信譽之人,即使面對這么一個丑女,也能安坐于房內,風吹不動雷打不動…非得是有大胸懷之人方可做出此事。
荀攸沖著房門作了一揖,然后便轉身離去了。
而此時,新房之內,劉琦則是坐到了任姝的對面,手中輕甩著那支挑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任姝任憑劉琦看著,倒也是沒有不好意思。
她自己拿下頭上的罩布,然后輕輕地掀開了面前的珠簾,頗為驚異地四下看著房間內的這些紅色布置,臉上的表情倒也是頗有些欣喜之情。
就像是一個看到糖果的孩子一樣的興奮,卻不做作。
少時,卻見任姝笑盈盈地道:“真好看,跟妾身想象中的一樣。”
劉琦也四下觀察了一下他的這間新房,到處都是紅彤彤的,讓人感覺異常的舒適。
這環境的好壞,有時候也是跟心境有關系的,適才劉琦心中存疑忐忑的時候,也沒有多余的心思來觀察這間新房的好看與否,如今不平靜的心落下來了,再細細看看這間房…還真就是滿喜慶的,很是別致。
雖然時間很短,但能看出這布置新房的人蠻細心的。
“都是倉促布置的。”劉琦隨意地道:“畢竟這事發生的比較緊急,只有一天時間,故而這新房中很多東西,用的都不是上品,畢竟眼下也是非常時節,戰亂不斷,很多事當亦從簡,若是在太平盛世,想來就可以不用這般簡樸了。”
任姝倒是不以為意,微笑道:“妾身過了總角之年后,便開始試想過自己出嫁之時會是什么樣子,一想就想了十多年…今嫁為人婦,雖不曾殺狗宰羊,宴四方賓客,但這新房的布置卻和妾身想象中一樣,單此一樣,妾身便知足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的情愫頗為復雜,似有些憧憬,也有些遺憾。
但終歸來說,她說的很實誠。
劉琦瞇起眼睛,看著任姝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倒也沒有出言打擾。
少時,卻見任姝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她轉頭看向劉琦,奇道:“適才公達先生趕來言,說是荊州方面或有大事,使君真的不去問問么?”
劉琦將手肘架在胳膊上,頗為玩味的看著任姝:“孫堅遠在揚州,且不說他現在還沒有對荊州動手,便是真動手了,我在漢中一時半刻也趕不回去…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咱們還是談談一下你的事比較好。”
任姝抿起了嘴唇,神情在一瞬間似乎是有些緊張。
“使君有何事要問妾身?”
“從你踏進這個房間其,你就已經是我的任夫人了,叫使君未免生分了。”劉琦笑呵呵地道。
任姝很快地便改了口:“夫君有何事相詢?”
劉琦支撐起了腿,站起身走到了任姝身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勾起了她光滑的下顎。
任姝的臉被劉琦抬了起來,那張精致而絕美的臉龐,還有朱紅的嘴唇,整個面相劉琦,在油燈的照耀下,在映射著屋內的紅色裝飾,顯得格外的誘人。
特別是那紅色的唇,惹的劉琦恨不能立刻就低頭壓下去…
劉琦的喉頭微微滾動了一下,他穩了一下心神,然后板著臉,緩緩的將臉龐靠近了過去。
任氏一下子有些緊張了,她閉上了眼睛,胸口上下起伏的幅度變大,呼吸似乎也有些局促,半瞇的眼皮微晃,睫毛亦是在輕輕地抖動。
良久之后,卻聽劉琦輕輕開口:“這么絕美的姿容,卻故意裝扮成丑女?夫人難道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么?”
任姝聽了這話,遂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似有幽怨的看了劉琦一眼,長嘆一口氣。
“非妾身故意欺瞞夫君,實在是…我裝此丑相也有五年光景,當初亦非我之所愿,只是年頭多了,習慣了而已。”
“哦?”劉琦遂坐在了床榻旁邊,饒有興趣道:“你是哪一年開始扮丑的?”
任姝道:“是妾身隨家慈入宮那年…因妾身家兩代人在宮中為貂蟬官,乃是清白家世,是故妾身可承襲母位,在加上妾身自幼習制冠制服,手藝還算過得去,故家母走了中常侍的門路,讓我入宮隨她修習,以便日后接家慈之位。”
“入宮就扮丑?”劉琦若有所悟地道:“是何人讓你扮丑的?”
任姝長嘆口氣,語氣中似有不甘:“中常侍專門派人來,教我扮裝之術,并告知妾身如何調配惡液,每日涂抹于身,惹人厭煩,如果不然,家慈與我都有性命之憂。”
“宦官讓你改裝,你可知背后指使者為誰?”
任姝嘆息道:“妾身雖年紀不大,但也能大概猜到…”
劉琦聞言一笑,看她的樣子,應該也是個聰慧的女子,這事細細想想卻不難猜。
能指揮動張讓等人的人,整個皇宮內,除了先帝劉宏,便是何皇后…就算是當今的天子劉協,只怕也沒有這個本事的。
按照常理分析,先帝劉宏是沒有理由特意讓一個管衣帽頭飾的貂蟬官故意扮丑的,一國天子完全沒有這么做的需求和意義。
如此推斷,最有可能做這件事,也就只有何皇后了。
她應該看出了任姝的底子極美,頗有禍國殃民之姿,出于戒備之心,故如此行事。
但其實按道理來講,何皇后若真是擔心任姝的絕美相貌會成為今后的大患,倒不如索性殺了她,亦或是將她驅逐出宮,這樣豈不省事?
但何后之所以沒有這樣做的原因,目下就不得而知了。
或許真像是任姝自己說的,或許真的是她母女在做貂帽,制服飾方面有著遠超旁人的天賦,故不舍除之,再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特別理由。
反正她還算是幸運的沒有死。
任姝繼續道:“宮中的匠人醫者多為當世名家,手段不俗,若是教人扮丑,確實有很多民間不曾有的招數辦法,妾身跟他們勤學一陣,倒是能將自己弄得招人厭惡了。”
劉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不過后來十常侍盡死,何后也被董卓害了,已無人能夠限制你,如何還要繼續扮?”
任姝的臉上露出了一副委屈的神情,道:“妾身不敢啊,董相國入京之后,他手底下的那些西涼兵窮兇極惡,肆意殺戮不說,多少婦人亦被他們糟蹋,便是董相國本人,也是夜夜留宿于宮內,先帝的貴人、美人、宮人、采女盡被他凌辱糟蹋,稍稍侍奉的不如意了,便是身死命隕,運氣好的,也得是被弄的斷手斷腳,成了殘疾…”
說到這,卻見任姝長長地嘆息道:“在那種情形下,妾身若是不扮丑,怕是都活不到現在了。”
劉琦恍然的點了點頭,這理由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至于她口中的那位將她領入宮中的母親,經過這些年的諸多變故,想來已經是因為什么原因不在人世了,還是不必多問。
劉琦沉吟片刻,問她道:“這些年來,你還是不容易…只是我今日納你為妾,你心中可愿么?”
任姝的媚眼中,突然間多了幾分神彩。
她輕輕地額首,道:“多少年了,每日生活在膽顫心驚之中,生怕被西涼錦或是董卓看出破綻,妾身心里還是盼望著能夠有個安穩的歸宿的,幸遇夫君,從今往后,就不必活的那般小心翼翼了…而且夫君與旁人不同,看人不重顏色,這樣的男子妾身未曾見過…妾身能為夫君之婦,深以為幸。”
這話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但由任姝說出來,多少讓劉琦有些慚愧。
劉琦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其實我也是挺看重顏色的,裊窕淑女君子好逑么。”
任姝抿著嘴,微笑著問道:“夫君,適才你拿著挑稱站在妾身面前,好半天不曾動手挑簾…是怕看到妾身的容貌,很丑而嚇壞自己么?”
劉琦哈哈大笑,突然一伸手,將任姝摟在懷中,一只手順勢伸進了任姝的大紅袍中,順著腹部直接往上摸去。
“丑如何?美如何?還不都是我的人了?”
任姝被握住了胸口的要害,頓時羞了個大紅臉,她下意識的伸手去退…卻發現推不動。
“夫君,妾身未經人事,不會服侍人,一會若有生疏之處,還請夫君勿怪。”
劉琦將她拉到自己的胸口,一邊上下齊手的去解她的寬袍。
“什么事都有第一次的,不用怕生疏,多試幾次以后自然就熟練了。”
任姝羞的臉都要滴出血來:“還請夫君多多垂憐…”
話還沒等說完,便見劉琦突然一用力,將任姝整個掀在了床榻之上。
不多時,房間外面,似乎都能聽清房間里面的旖旎之聲,聲音大的讓走過路過的人都感到羞怯。
而此時,典韋正匆匆忙忙地趕回院子,方要到新房門口去叫劉琦,但隨著屋內的聲音傳入了這蠻漢的耳朵,頓時便見典韋站住了腳步,閉上了嘴巴。
那嬌喊聲一下接著一下的,惹的典韋這般的粗漢都有些臉紅了。
他自言自語地道:“這下可好了,荀公達的面沒見到,反把使君的事給耽擱了,明早卻是不知道會不會挨使君的罵。”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劉琦和任姝兩個人也沒有起來床,只是任憑幾個人在外面干著急。
典韋是一個,荀攸是一個,蔡琰也是一個。
三個人著急的事情也不一樣,典韋是著急做完的事沒辦妥,想向劉琦做出解釋。
荀攸也著急…孫堅在鄱陽湖演武的事情是真的,并非他隨意杜撰,如今荊州方面,確實需要劉琦趕快率兵回去。
蔡琰在三個人中,表面上是最平淡的一個,但事實上她的心中最是翻江倒海。
原本還是很平靜的她,昨夜不知為何輾轉難眠,一想到劉琦娶了一個新妾,特別是她聽那兩個替任姝梳洗的侍女說,任姝實則是一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后…蔡琰的心不淡定了。
蔡大家昨夜幾乎一夜都沒有合眼。
她本以為她是能看開的,但卻萬萬沒有想到,事到臨頭,她居然心生嫉妒了。
也難怪,蔡琰也是人,才女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爭護男人的心。
典韋守在門前。
荀攸不時的派人來打聽消息…
蔡琰則是干脆裝成游園,領著兩個侍女在郡署的后園來回閑逛,時不時的就到劉琦的小院望上一樣,看看他起沒起來。
說實話,劉琦其實早就已經醒了,但看著床榻旁邊赤身裸體的美人,他實在是有些不愿意起來,大清早上的又和任姝在床上進行了兩場赤裸相搏的游戲,直到任姝高呼求饒,說實在是撐不住了,劉琦才戀戀不舍的從床榻上起身。
早有侍者將熟悉的水放置于屋內,任姝披了衣服,幫劉琦梳洗,并替他穿衣。
劉琦披上罩服,心滿意足地抻了抻胳膊,嘆道:“唉,活了二十多歲,昨夜方感才感到什么是做活神仙的滋味。”
任姝噘著嘴,撒嬌道:“夫君當了活神仙,殊不知妾身有多疼…”
“剛開始都這樣,以后慢慢就好了。”劉琦寵溺地回頭捏了捏她的俏臉,笑道:“走,咱們一起出去轉轉,順便進些飯食。”
二人收拾完畢,打開房門,剛邁步出來,便見典韋如旋風般的沖到劉琦面前,拱手言道:“拜見使君!”
劉琦被典韋這突如其來的架勢嚇了一跳,而任姝更是驚地直接閃到了劉琦身后。
“典君,大早上的,你怎么就守在這里了?”劉琦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道。
典韋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道:“使君,某家是有話想向使君說明…況且,這時辰已是臨近中午,不算是早晨了。”
劉琦聞言一愣,他抬頭看了看日頭,接著不由苦笑道:“好家伙,一不小心,居然一覺睡到中午了。”
說罷,他轉頭看向典韋,道:“你適才想對我說什么?”
典韋滿面羞愧的對劉琦道:“使君,實不相瞞,昨晚您交給某家的事,某沒有辦成,某家本想昨夜就來向使君稟明,怎奈使君已經安歇,故而、故而某家今早特來請罪。”
典韋的話剛說完,劉琦的心不由‘咯噔’一跳。
典韋昨夜,不曾找到荀攸?
那荀攸昨夜來自己的房門前,所說的事…難道是真的?
如此說來,孫堅真的在鄱陽湖練兵演武?
孫文臺想做甚?
荊州眼下雖有劉表和蔡瑁等人鎮守,但是單憑他們,能是江東猛虎的對手嗎?對此劉琦深深的表示懷疑。
不行,要趕緊率兵返回荊州才是。
不過漢中才剛剛安定,時局還并不穩固。
漢中北有關中諸將,南有劉焉虎視眈眈,西面還有馬騰和韓遂這兩個時刻都容易爆炸的雷。
也必須要留重兵把守才是。
“荀公達現在何處?”
典韋忙道:“在書房,公達先生已經派人來崔問過好幾次了,只是聽說使君沒起來,故而沒敢派人多做打擾。”
任姝在一旁道:“夫君,若是有事,還請快快去處置才是,勿要以妾身這里為念。”
典韋適才就有點納悶,不知道劉琦身后這名比杜夫人還漂亮的女子到底是誰,眼下一聽她開口,頓時嚇了一跳。
這難道就是使君新納的那個任氏?
不是說丑的不能再丑了嗎?怎么這般國色天香?
說她丑的人,莫不都是瞎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