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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各有各的心思

  宜城內的一處居舍內。

  黃敘在當中看管著李錚,他的長劍一直遙遙的虛點著李錚的咽喉,片刻不敢放松。

  這個人是宜城的縣令,控制住他,就等于控制住了宜城的官署。

  李錚蹲在原地,渾身打著哆嗦,一臉驚恐的看著黃敘。

  在二人的不遠處,有李錚帶來的幾名隨侍的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盡無聲息。

  或許在他們生命結束的最后時刻,他們也沒明白為何自己會死在這年輕人的劍下。

  “爾等焉敢造反?”李錚哆嗦著道。

  黃敘冷冷一哼:“造反的是南郡宗賊。”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輕輕的推開了,蒯越一臉疲憊的閃身走了進來。

  黃敘扭頭看向他,問道:“如何了?”

  蒯越虛弱的笑了笑:“放心,由蒯某親自去說,宜縣官署皆定,斷不敢妄動。”

  李錚驚詫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道:“異度…先生?”

  蒯越點了點頭,道:“李縣君,久違了。”

  “先生…為何要隨那劉氏…背叛諸君?”

  蒯越走到他面前,耐心道:“不是我等背反,而是蘇,張等族逆勢而行,不尊詔令,意害七郡監察,他們不守天時王命,死在必然,李縣君,你非荊州之人,又何苦為他們殉葬呢?”

  李錚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

  蒯越耐心道:“李縣君,還是早日醒悟的好,這荊州的天,可是要變了。”

  驛舍內。

  黃忠將最后一名宗賊首領張方擒拿綁縛,扔在了劉琦的面前。

  張方跪在地上,滿身血跡,身體不住顫抖,雙眸中全是驚恐。

  他抬起頭的時候,面對的是劉琦溫雅的面容。

  “啊——!”

  張方嚎叫一聲,迅速的向著后面躲去,但撞上的,卻是黃忠堅實的胻骨。

  他避無可避。

  但劉琦沒有殺他,張方對他來說,還有用處。

  那些沒有被指為目標的宗族首領,親眼見此巨變,紛紛起身向劉琦施禮,哆哆嗦嗦的發誓他們會對劉表效忠云云。

  這些人一個個都被嚇著了,有幾個人的褻褲里不知不覺還有幾分濕意。

  劉琦和顏悅色,雙手虛扶的事意眾人不必多禮。

  “諸位,何至于此?在下不過一小小掾史,擔不起諸公這般,琦非亂殺之人…只是貝羽,蘇代等人罪大惡極,危害一方,不殺不足矣平民憤,“

  ”劉琦身為刺史佐官,自然是要鏟奸除惡,為民除害,如今巨惡已除,酒宴繼續,還請諸公入席。”

  那些宗族首領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目光同時掃向了筵席之中。

  長案、漆盤、方尊、酒爵都被鮮血濺射,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宗賊的尸體,中間還混雜著一些人的頭顱,瞪著大眼,死不瞑目。

  入席?

  就這場面誰人又能吃的下?

  蒯良快走了過來,對劉琦道:“掾史可讓諸君暫且去驛館的后舍暫歇,良會遣族中人代為看管,待事定之后,再由掾史親自安撫。”

  劉琦之前一直沒有見過蒯良。

  今日宴席前為避嫌他倆彼此也只是禮節性的打了個招呼,如今方是第一次正經談話。

  “多謝子柔公和德珪公助我穩定局勢,若無二位,琦今日難成大事。”

  劉琦的感謝發自肺腑。

  除掉以張,貝,蘇三家為主的宗賊,算是掃除了進駐南郡的大礙,若是沒有蔡氏和蒯氏相助,此事確實難成。

  當然,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立足南郡,也算是劉琦心中的小小遺憾。

  劉琦一邊吩咐黃忠看押剩下的各宗族長到后舍暫歇,一邊請蔡瑁和蒯良來到一旁道:“眼下驛館內的宗賊首領雖死,但形勢依舊嚴峻,若想成大事,非得行雷霆手段。”

  蔡瑁和蒯良彼此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蔡瑁拱手道:“公子所言,我等起事前也作過考慮,依蔡某之意,當乘著宗賊諸首服誅之際,火速派人收攏各家的私軍,打掉他們在南郡各處的私兵屯營,確保南郡各縣平安無險。”

  蒯良在一旁補充道:“待收攏南郡宗賊私兵,成了氣候,再行拉攏或威壓江夏、零陵,桂陽諸族,各方畏懼,必然歸附,則荊楚可定。”

  劉琦心中明白,這是蔡,蒯兩家預謀好的,想要摘果子了。

  去兼并蘇、貝等宗賊的私軍和田產,這猶如抄家一樣的好活,他們一定干的比殺人開心!

  不過依目前的局勢看,眼下還真就是只能依靠他們。

  但所謂利益均沾,好處也不能讓你們全都占了,你們要發展,山陽劉氏在此地也要發展。

  劉琦對二人笑道:“被殺的宗族有五十五人,這五十五家若是僅靠二位,只怕一時間也難以完全收攏,恐誤大事,諸公不妨分頭行事,我讓黃忠會和劉磐,引劉氏兵壯去收繳以蘇氏為首的私士財貨,德珪公引蔡氏族中家將去收繳以張氏為首的私士,子柔公可安排族人去收繳以貝氏為首的私士,二位以為如何?”

  蔡瑁聞言皺了皺眉。

  按照他一開始的算計,收攏宗族私士財貨,是他和蒯良二人平分,當中并不包含劉琦。

  畢竟劉表只是遵照“三互法”從外州臨任的監察刺史,非本土士族,就情理來講,沒有去占據荊州土地田產的必要。

  ”監者兩歲更之”,為防止負責監察的六百石刺史與地方掌握實權的兩千石郡守勾結,大漢十三位到了任期的刺史便要輪換,怎么可能在荊州待長久?

  除非劉表在雒陽看出什么苗頭,找到了他可以一直在荊州任職下去的理由。

  但這在蔡瑁看來根本不可能。

  “公子,此事兇險,還是全權交由我二人負責吧,公子的手下還是留在宜城,以防不測才是。”

  劉琦心中暗笑:唉,這么快就把尾巴露出來了?

  我偏不。

  “就是因此事兇險,所以我才不放心只讓兩位處理,萬一有什么閃失,琦無法向嚴君交待…就按我剛才說的定吧。”

  最后一句話,劉琦說的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蒯良深深地看了劉琦一眼,沉默良久,道:“我等依掾史便是。”

  蔡瑁本想再爭一爭,但蒯良松口了,他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默認三家分利。

  大致商定了一下細節后,蔡瑁先去劉磐那里,幫他處置隨同諸族長而來的那千余隨從。

  而蒯良并不著急離去,他看向院落正中已經被綁縛的張方,問道:“掾史,五十五家宗賊盡除,為何獨獨不殺此人?”

  劉琦解釋道:“他兄弟張羨目下正在桂陽任郡守,我若殺他,豈不惹出禍患?留著他用來鉗制張羨,以為后計,倒也不錯。”

  蒯良的心中頗感驚異:“掾史弱冠之年,就這般深謀遠慮,難怪刺史敢讓掾史一個人來荊州,卻是慧眼識人!”

  劉琦謙虛的搖了搖頭道:“不敢承蒯公這般夸贊,來日方長,接下來的事還請蒯公幫忙運作籌謀。”

  兩個人互相對視著,都是意味深長的笑了。

  劉琦心中想的是這是只老狐貍。

  蒯良心中感嘆,此子年少詭詐如狐,我等老的今后當何以自處?

  初平元年五月初八,劉琦聯合蔡,蒯兩族,在宜城驛館誅殺五十五家宗賊首領,僅有張方一人被生擒,黃敘和蒯越生擒宜城縣令李錚,蒯越說服宜城縣尉、縣丞等人歸順;

  劉磐伙同蔡中,蔡和,率領三百劉氏兵壯控制了千余宗賊隨從,后蔡瑁趕至,將其等招撫。

  五月初八傍晚,除了被殺的宗賊首領外,其余襄陽宗族在蒯良的勸導下,皆手書表示愿歸劉表。

  五月初八戌時,黃忠和劉磐攜蘇代,蘇煥兩兄弟的首級,乘夜攻破襄陽城外蘇氏私軍兵舍,斬首七十三枚,余眾皆降,蘇氏一千二百名私軍盡被收編。

  同時,蔡瑁攜族中家將攻破張氏私軍兵舍,蒯越智取華容長貝羽兵馬屯營,盡分兩家私軍。

  五月初九至五月十四,黃忠和劉磐,以及蔡蒯兩家分別行動,攻取南郡周邊宗賊的兵舍與倉敖,各自收編以充其勢。

  五月十五,十七家宗賊族人主動派人來宜城,請求放棄族中財產,土地,農戶,私士,舉家北遷,劉琦在蒯良的求情下同意其請。

  在收攏了各家族的私士,糧草,軍械之后,劉琦派劉磐進行清點,結果讓他大吃了一驚。

  僅僅是三大家族被抄沒的物資,就有田九千頃,錢四億七千七百萬,環首刀一千,札甲五百具,大鎧四十領,角弓三百張,羽箭一萬五千支,粟、麥、菰共五萬石,麩八萬石。

  其中最可怕的,是他們居然總計屯鹽有三十萬石!

  屯了這么多的鹽,足足可夠全南郡的人吃上一年,為了什么?為的就是看準時機,哄抬鹽價,席卷荊州鹽利。

  這是足可以讓整個荊州傾覆的大手筆。

  但劉琦知道,官鹽的買賣,一向是由蔡氏和原先的官署同營,如何蘇,張,貝三家卻能夠囤積如此巨大的數量?

  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劉琦自然不能再去深入調查,若是真把蔡瑁惹急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在收繳了荊州宗賊的資產后,下一步就是入駐襄陽,正式入主荊州了。

  但眼下的襄陽城中,還有兩個比較棘手的人需要處置,一個是張虎,一個是陳生。

大熊貓文學    三國從單騎入荊州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