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對腳下那些犧牲者最基本的敬重,威廉伸手從結冰的湖水之中拉出一道虛空而立的冰橋,和穆迪他們一起走了上去。
“威廉教授,待會你怎么處理這一湖的陰尸?”
出乎威廉預料的是,穆迪并沒有讓他冷靜下,而是追上來問起了另外的問題。
在他每一步都踩的很用勁的情況下,那些冰發出了細微的嚓嚓聲,然后又迅速自我修復起來,在空曠的溶洞之中來回反射著,構成了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響。
“用厲火處理吧…我想他們會接受這個選擇的,相比起屈辱的為黑魔王守護他的東西來,我想他們更愿意終結一切,算是我擅自為他們做選擇了。”
威廉一邊說著一邊深呼吸,努力讓自己保持平和的心態。
“厲火嗎…”
稍微落后點的小天狼星哪怕走在冰橋上,依舊不足的觀望著下方那可怕的場景,相比起其余的人來,雖然他見識過更多的折磨,但是對黑魔法的殺戮和血腥了解還是不夠了解,小矮星彼得造成的殺戮在他看來已經是罪無可赦了,而眼下的場景已然出乎了他對殘忍這個詞的理解了。
“對,厲火…無論什么樣的后手,一把厲火過去,都歸于塵了…”
威廉嘆了口氣,邊回應小天狼星邊平穩自己的心態——他先前一直未能測出厲火的極限來,但是在鄧布利多給的那本書中他清楚了一個事情,哪怕是做工最為精密,防護最為嚴謹的魂器都是可以被厲火摧毀的。
如果連魂器都無法阻止厲火破壞的話,那么他想象不到黑魔法有什么可以攔下厲火的存在了。
四人重新歸于沉默,整個空間只剩下了細碎的冰被踩碎的聲響。
大概十分鐘左右,一個閃爍著綠光的小島浮現在了威廉他們面前,隨著威廉魔杖下垂,冰橋開始朝著下方彎曲,并在快接近小島處的地方和湖面融在了一起。
“就這里了——我不敢擅自通到島嶼上去,那上面可能是另一層機關…”
“就不能直接破壞掉該死的機關嗎?”
小天狼星近乎暴躁的提問著,但威廉只是默默給他遞過去了一大塊巧克力——這邊的陰尸氣息太濃厚了,讓人無端的就響起阿茲卡班那個鬼地方,更別說那些溢散的黑魔法帶來的負面情緒了,他都有些扛不住了。
威廉又給剩下來的人分了下巧克力,在大家吞咽的當口,盧平小聲的解釋起來。
“做不到的,布萊克,你應該清楚,這是誰做的,我們可以適當取巧,但是不能直接破壞…”
“不,其實可以的,”因為重新構造泡頭咒不得不跑出去一次檢測過毒素的威廉只能勉強靠著嘴里的甜味扛著——四人不能同時撤掉泡頭咒,如果空氣出現什么毒素,必須保證有個人能及時施救。
“如果我們帶上鄧布利多的話,這一切機關都不是大問題,我們小覷了布萊克的發現…”
“鄧布利多,可這是,伏地魔的…”
“哪怕是伏地魔的,也不行。”
威廉一邊動手測試周圍的魔法反應,一邊回應道,“即便是我們最大膽估計,他正面決斗可以戰勝鄧布利多,他也無法在變形術領域上碾壓鄧布利多的。”
“他更為擅長黑魔法,而營造機關,制造陷阱這方面,黑魔法涉及設計的固然不少,但是比起變形術來…”
威廉看向了自己的同事,意思不言而喻,單論建造機關,黑魔王顯然不可能是鄧布利多的對手,更別說一個制造一個拆除了——誰都清楚,破壞要比創造簡單的多。
“要說有什么詛咒、惡咒的話,黑魔王自然是最強大的,但這些機關,也就難難我們這些教授了…”
鄧布利多老老實實解開機關——那不開玩笑呢,除非鄧布利多重新開始教書,生怕使出什么超綱的法術學生看不懂…’
威廉一邊說著一邊釋放出最后一種試探用的法術。
“目前來看,沒有任何問題…那么…”
威廉揮手,自己身上憑空生成一面水盾,然后迅速凝結成笨拙的冰塊,“我去試探下…”
他邁上了島嶼,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
沒有任何危險,這就是一塊占地面積比空教室大一些的黑石板,空蕩蕩的,在上邊只有一道發出綠光的光源,威廉頂著讓自己速度慢了一半的冰甲,小心翼翼的挪了過去,然后發現那是一個放置在底座上的石盆。
威廉暗罵了一句阿茲卡班常用語,然后朝著周圍的教授們喊道,“過來吧,理論上來說,這里沒有陷阱了。”
小天狼星拿著魔杖大大咧咧走了過來,后邊是一臉警惕和無可奈何交織的盧平,而穆迪,則是再次確認了寒冰依舊把那些陰尸束縛住,他們的退路不受威脅后才大步邁了過來。
“這是?”
他們圍在了那鍋綠色的液體面前,由小天狼星首先詢問了出來。
“魔藥…”
威廉臉色不善,“確切點,是一種特殊的魔藥…只存在理論中…”
“那不是…”
小天狼星習慣性的說道,卻被眼疾手快的盧平拉住了后半截話。
“我熬煮不出來…”
威廉看著這盆魔藥,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是個厲害點的巫師就比他魔藥水準高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扇動了下魔藥,然后一團透明小球包裹住一點點味道,融入到了泡頭咒去,稍微一接觸威廉的鼻子,又整個的被排除出來…
“就是它…”
威廉點點頭,然后操縱起寒冰來,朝著液體刺入,但是在半空之中就被什么東西牢牢的固定在那邊,動彈不得。
“這是?”
“死者的嘆息…應該是這個名字,非常偏門的藥劑,我也只是有一點點印象…”
威廉一邊回憶著,一邊從隨身的袋子里翻找出一個杯子,然后伸入了液體之中——剛剛的阻礙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杯子直接進入了石盆之中,然后裝了滿滿一杯。
“舀出來就行了?”
小天狼星詫異的問道——他覺得伏地魔的陷阱不至于有這么強大。
“不行的,有限制,無法舀出第二杯,也無法使用過大的容器,這都會使得魔藥返回原來的容器之中…”
威廉回憶著解釋道 “還有這樣的魔藥?”
“有的,它的熬煮甚至不需要坩堝,只要符合了條件,哪怕被消耗了,依舊會慢慢的恢復成滿滿一個容器的水準…與其說是魔藥,不如說是一種特殊的利用草藥和別的東西達成的永久儀式…”
威廉看著這杯藥劑,然后從口袋拿出一個空瓶子來,敲了敲——一只張開大嘴的蟾蜍出現在了地上。
“一杯…”
威廉把魔藥倒了進去,蛤蟆瞬間炸裂,藥水瞬間消失了,而盆里原先下去一截的魔藥頓時又漲了起來。
“變形術都不行?”
“看起來是的,不能投機取巧了…果然,就像那個介紹一樣,消耗魔藥要使用足夠的魔力…”
威廉嘆起氣來,然后從袋子里掏出大量的草藥來,挨個變形,然后換了個小杯子,一小杯一小杯的把魔藥灌入了變形后的小動物口中。
不斷響起的嘶拉嘶拉聲之中,草藥變得破敗且腐朽,完全失去了魔力,但是那些魔藥也在被快速消耗著。
“不用喝嗎?”
“不用…除非一心求死的人,不然光是看這個藥劑顏色就知道,它是有多么不對勁了…”
“它制造的時候需要死亡,恢復的時候需要死亡,消耗的時候也需要死亡…”
威廉心疼的看著自己的草藥,解釋起來,“別說我們這些追尋它隱藏秘密的人了,就是建造者,在第一次使用時都必須想法子把這些藥劑消耗掉才可以,稍微有些雜物就會導致初始儀式失敗…”
說話間,魔藥已經消失的七七八八了,盆里的東西終于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個金色的掛墜盒,此刻保護它的藥劑全然用在了銷毀威廉的魔藥上,使得威廉輕輕松松的就拿起了它。
他簡單的檢查了下,然后小心翼翼的用魔杖打開了它。
這是一個空的掛墜盒,在放置肖像畫的地方有一小塊羊皮紙,威廉猶豫了下,隔空拿出了他,然后讓它在空中展開。
“不要讀出來,可能是什么神秘的詛咒,一讀出來就生效!”
威廉小心提示著,然后仔細辨別起羊皮紙上的字跡。
致黑魔王;
在你讀到這之前我早就死了,但我要讓你知道,是我發現了你的秘密。
我偷走了真正的魂器,并打算盡快銷毀它。
我甘愿一死,是希望你在遇到對手時能被殺死。
這是個奇怪的名字,但威廉沒在乎這個,他更關心的是——魂器?
有人已經發現了魂器的秘密,然后來到了這個山洞,取走了魂器?
黑魔王發現了沒有?他還剩下了幾個魂器?取走的魂器被銷毀了沒?
我早就死了和我偷走了它?我甘愿一死?
這前后矛盾的話語讓威廉摸不著頭腦,他實在是想不清楚這個——“統統石化!”“速速禁錮!”
激動的突然拔出魔杖的小天狼星剛剛要做點什么就被威廉和穆迪的聯合施法打了個正著,被禁錮在了原地。
威廉三步并做兩步的沖過去,一邊下了小天狼星的魔杖,一邊用繃帶將他捆住,然后急切的翻開了小天狼星的眼皮,又快速的查看了他的臉色,耳朵,順帶弄破了他的拇指,抽出了一點血液檢測。
隨后,先前的抵抗控制的魔藥又被他灌了一服下去,完成這一切后,威廉才解除了小天狼星的統統石化,期待他中招程度不深,還在自己能處理的范圍內。
然而,解開束縛后的小天狼星什么都沒做,只是紅了眼睛,牢牢盯住了那塊在天空之中半漂浮的紙片,眼神里滿是哀傷…
這幅場景讓原本打算發問驗證正常的威廉心里嘎登了一下。
“R·A·B是誰?”
沒等小天狼星做出回應,盧平的臉上出現了驚訝的神情。
“是他?雷古勒斯?可他不是地地道道的斯萊特林嗎?”
B是布萊克?
威廉不相信小天狼星會對其余的斯萊特林上心,那也就是說,這個人大概率是他的血親…
他快速在自己的袋子里翻找起來,被盧修斯親口驗證過的食死徒名單很快被翻出,果不其然,他躺在二代食死徒的名單上,根據盧修斯提供的情報來看,雷古勒斯在伏地魔倒臺前就死亡了…
更多的疑惑涌現了上來,但是威廉先把小天狼星的束縛解開了——他幾乎沒抱怨任何東西,直接拿走了那個掛墜盒,然后盯著那份羊皮紙仔細端詳起來,如同看待世界最珍貴的寶物一樣。
哪怕是從未見過那個叫雷古勒斯的食死徒,威廉都不由得有些悲哀來——他留給敵人的絕命書卻被自己的家人看到了,那份宣戰樣的話固然會激怒敵人,卻也會讓家人心痛不已…
“黑魔王…他沒有發現雷古勒斯的背叛,如果他真的檢查過這里,那么他一定不會允許這樣嘲諷的話存在的…”
“可…魂器被偷走,機關被觸發…這都無法感應嗎?魂器甚至可能被銷毀了,黑魔王半分都沒覺察嗎?他是虛弱到了這樣的程度,還是因為靈魂被割出去太多而已然無法感應了?”
“要知道,在盧修斯給我確認的部分之中,雷古勒斯的叛逃和死亡是早就確認的,黑魔王居然…”
他看向了那個盆,又看向了被自己凍起來的湖,陰尸,魔藥…
“喝下那種魔藥會怎么樣…”
小天狼星暫緩了悲傷,朝著威廉問道。
“短暫失憶、魔力消散、然后…變得饑渴無比…但任何未被黑魔法污染的水或者未沾染死亡氣息的水都會消散掉…”
威廉看著被凍起來的湖水,突然明白了這個卑鄙陷阱的最后一環…
一個失去了反抗力氣的巫師,在遇上那些不算太弱的陰尸后…結局恐怕只有一個了…
“他在那里?”
威廉的目光剛剛轉移過去,小天狼星就立刻明白了。
短暫的急促的呼吸后,“我要帶他走,威廉教授,我得帶他走…”
“好。”
雖然這是無比艱難的工作,但威廉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