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太太聞言回過頭,往墻上看了一眼。
“他啊。”這位太太看上去記性很不錯,居然能記得清她丈夫那龐大的徒弟團隊,“他叫木之下,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孩子——雖然這么說有些對不起真田,但如果真田是天才,那么木之下,就是天才當中的天才。”
江夏多看了照片里的人幾眼,遺憾道:“這么厲害?”
真田一三已經是年輕一代當中的佼佼者,魔術手法比起大多老前輩都毫不遜色。比他再天才一些…那沒準就是一個弱化版的基德。
要是天才魔術師都能像基德一樣穩定產出魔力源就好了,但可惜…
一位靈媒師陷入沉思的時候。
旁邊,柯南同樣有些驚訝:他曾經看過真田一三的演出,深知九十九太太這句話的含金量。可這樣一來…
“木之下?我好像從來沒聽說過他。”柯南看著照片里的年輕人,“難不成他輕易領悟了魔術的至高境界,覺得無聊,于是退隱江湖了?”
九十九太太苦笑著搖了搖頭:“要真是那樣就好了,可其實并不是——14年前,他練習逃脫魔術時不幸出了意外,年紀輕輕就過世了。”
說到這,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一件事:“小朋友,這里掛著這么多照片,你為什么偏偏要問他?”
柯南早就已經明白了為什么自己會覺得這幅照片十分異常:不只是照片上那神乎其技的魔術,更是因為…
“其他照片上都有灰塵,只有這張照片非常干凈,像是有人在定期清潔一樣。”安室透瞥了柯南一眼,“你是這么想的吧。”
“…”柯南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原來是這樣啊!哈哈,我只是覺得這種掌心托著火焰的造型非常帥氣,所以才多問了一句。”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對視一眼,又維持著各自的演技離開了視線。
江夏默默看著這一幕:“…”對視什么?又不冒殺氣,簡直是浪費資源。
九十九太太依舊沒能察覺到涌動的暗流,正在細看墻上的肖像畫。她此時才發現,這幅照片的確與其他不同:“還真是。大概是我丈夫也惋惜于他的英年早逝,所以會不時給他打掃——這是他以前最喜歡的學生,沒想到后來…唉,真是造化弄人。”
江夏看向地上一圈白色的人形痕跡:“這是警方來調查時做的標記?”
九十九太太回過神,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我丈夫當時倒地的地方。警察離開之后,我就沒再動過這里,讓它一直保持著原狀。”
白色的人形痕跡旁邊,擺著一張紅木辦公桌,桌子上撒著一大堆散亂的撲克。
“那兩張貼在一起的撲克,當時就混在這個牌堆里,旁邊還擺著用來粘合它們的膠水。”九十九太太指了指桌上,“警方調查的時候曾經一一檢查過這些撲克,現在的牌堆,是我按照印象擺回去的。”
江夏走到桌旁,意思著翻看了一下。
安室透在他旁邊跟著看了一會兒,視線很快又飄到了墻壁上。
他若有所思地來到墻邊,伸手叩動:“這面墻的材質…”
九十九太太反應了一下,解釋道:“我丈夫很喜歡古典音樂,平時會來這里播放,為了不打擾屋里的其他人,他專門給這個房間做了隔音。”
柯南眼角微抽:“…”也就是說,就算他死前在這里大呼救命,也不會有人聽到…唉,這么看來太有錢了其實也不好——如果這里的墻壁偷工減料一點,沒準死者就不會出事。
三個人在地下室各看各的,九十九太太屏息等了一陣,終于忍不住問:“怎么樣,我丈夫真的是自殺嗎?”
江夏指了指大門的方向:“這個房間的門沒法從外側反鎖,就算用鑰匙鎖住,只要從內部一擰門把,也能輕易把門打開。”
這話聽著耳熟,九十九太太想起前一陣警方對她說過的話,神色黯然:“沒錯。如果是被別人下了烏頭堿,我丈夫完全可以在毒發前離開地下室,跑到外面求救,可他沒有…也就是說,他真的服毒自殺了?”
“不。”江夏搖了搖頭,“我是說,當時他處于一種無法行動的狀態,即便知道自己中毒,也只能在地下室等死。”
“!”九十九太太激動道,“所以他是被人殺害的?!”
江夏低頭看向地面:“這一圈白線,應該是警方根據死者死時的姿勢貼下的——你不覺得它看上去有些奇怪嗎?”
“奇怪?”九十九太太疑惑地望向地面,搖了搖頭,“好像沒有——我見過我丈夫的尸體,從姿勢來看,他走得非常安詳。”
“就是安詳才奇怪嘛!”柯南忍不住道,“阿姨你平時難道不看電視嗎?電視劇里,中毒的人都會痛苦地捂著喉嚨,或者捂著胸口肚子,使勁掙扎一番才咽氣。這是人的本能,你丈夫即使生前再優雅,死時也不該躺得像立正一樣平整——除非他當時被綁著,沒法調整姿勢。”
九十九太太驚訝掩唇:“…”這孩子平時都在看些什么啊,中毒、掙扎咽氣…這是少兒頻道該播的東西嗎?
她的思路短暫跑差了一瞬,很快又回歸正軌:“這個…警方確實說過,我丈夫作為中毒死亡的人,尸體和旁人不太一樣——但是他們認真檢查過,我丈夫身上確實沒有任何遭到捆綁的痕跡,也沒服食過催眠或者麻醉一類的藥物。”
江夏摸摸下巴,走到了墻邊:“尸檢確實能檢測出綁痕,但這次的案子畢竟和魔術師有關,有太多的手法和道具可以用來迷惑觀眾…”
他忽然指了指靠墻放著的一幅巨大照片:“你丈夫去世的那天,手上也戴著這種戒指嗎?”
幾人轉頭望去,就見那正是九十九元康的照片。和墻上掛著的那一圈徒弟相同,照片里的九十九元康也正在表演魔術。
純黑的背景下,這位魔術大師俯視著畫面之外,一只手抬于身前。他手指微張,指間懸下幾根細絲,如同一位優雅的傀儡師,正在操縱著他精心炮制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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