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糟糟的晚餐落下帷幕。
不管怎么說,在大賀家獨苗孫子的堅持下,不管有多少人反對,第2天的婚宴都只能照常進行。
但橋本摩耶現在對晚宴不晚宴什么的已經不關心了。
——晚上,回了房間,橋本摩耶一脫外套,身上忽然啪嗒掉下一張折疊的紙。
小心翼翼地撿起來,展開一看,就見里面是兩行沒有固定形體的字。
[做得不錯。
沒想到你也來了長崎,明天見面詳談。]
橋本摩耶像被迎頭敲了一錘子,僵在當場。
別人看到這種古怪的字形,可能會忍不住笑出聲,懷疑這是哪個小學生寫的。
但橋本摩耶卻知道這是愛爾蘭慣用的偽裝字體——這字既能讓該知道的人認出愛爾蘭的身份,又讓人沒法通過他平常真正的字體來辨識筆跡。
——總之一句話,這信是愛爾蘭寫的!
這個念頭閃過,橋本摩耶捏著那張紙,只覺得自己看到了死神的鐮刀。
組織沒有辭職、沒有跳槽,只有殉職,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而現在,在他終于漸漸適應了可怕新上司的時候,鬼故事襲來:原上司找過來了!
“‘做得不錯’?按照愛爾蘭先生的習慣,他不是應該直接寫一句‘今晚殺了你’之類的威脅嗎?…真是太可怕了,他已經生氣到會對部下陰陽怪氣了。”
“‘明天見面詳談?’他想在明天殺掉我?或者像古代的家主那樣,給部下一把刀,讓我自裁?…可是我總覺得按照他的性格,這個流程好像有哪里不對。”
橋本摩耶看看信紙,又看看窗戶,最后看了看門,總感覺下一秒愛爾蘭就會從天而降,然后在路過他窗口時biu一槍把他送走。
也可能裝成客房服務人員,破門而入,咔噠擰斷他的脖子。
這個念頭閃過,忽然,一道滑動聲越來越近。
橋本摩耶驚弓之鳥般騰地直起身,他此時正好站在玄關,貼在門上仔細一聽外面的動靜,他立刻確信了——這是推車走近的聲音。
…真的有“服務人員”來了。
愛爾蘭來索命了!
雖說他只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可憐外圍成員,但這不妨礙他感到心虛。
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橋本摩耶的身體已經屏息取出手機,十指飛動,輸入了一個郵箱。
——能打敗干部的只有干部。
不知道現在叫烏佐過來,能不能有活命的機會。
倒,倒不是背叛愛爾蘭先生,只是他覺得這件事也不全是自己的錯,他能解釋!但人只有活著才能開口解釋,所以他想再努力茍一茍。
胡思亂想著的時候,門外那輛推車來到了他門口。
橋本摩耶按著鍵盤的手僵住,呼吸也停了,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而下一刻,那輛車徑直路過他的門,停在了隔壁。
難道愛爾蘭先生走錯房間了?
說起來,隔壁住著的不是江夏嗎,愛爾蘭先生不會是想把江夏先干掉吧。
橋本摩耶推測著門外那人的動靜,希望他能跟江夏多耗一段時間:這么晚了,正經客房服務怎么會在這個時間上門。江夏好歹是個名偵探,一定會十分警覺,第一時間猜到來者不善,然后隔著門…
咔噠。
一道利落的開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江夏把房門打開了。
你怎么誰敲門都敢開!快關上啊!!
他幾乎想捂住耳朵,把即將響起的槍響隔絕在外。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并沒有槍聲響起,江夏門外只響起一道甜甜的聲音,服務員道:“您好,伱要的宵夜。”
江夏掃了一眼,發現推車上只有一只倒扣的餐盤,以及一杯橙汁。
他疑惑道:“我點的雞尾酒…”
服務員一臉歉意:“根據您在前臺登記的信息,您還不到可以合法飲酒的年紀,所以我們擅自為您更換了鮮榨果汁——如果你有其他想要的飲品,請盡管告訴我,我們立刻去準備。”
江夏:“…”
他嘆了一口氣:“算了,就這樣吧。”
問題不大,等會兒讓松田陣平開著傀儡跑一趟。
交接過宵夜,房門咔噠關上。
服務員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了,并沒有留下來刺探情報的意思——她真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服務員。
他是不是目睹了一起未遂的違法交易。
不管怎么說,愛爾蘭沒有殺上門,這是一件好事。
橋本摩耶狠狠松了一口氣,他坐在地毯上,謹慎措辭,把目前的情況刪刪改改給烏佐發了過去。
沒多久,烏佐的郵件就回了過來。
橋本摩耶頭一次如此渴望來自上司的郵件。
點開一看,里面寫著:
[既然他想找你詳談,那就去談吧,我不介意。
據我所知,他目前還不知道你調崗的消息,是否解釋決定權在你。
你當然不介意,可是我介意啊!!
不過…
愛爾蘭先生竟然不知道調動的事?
橋本摩耶怔住,片刻后才一下回過神。
這時他重看那張愛爾蘭留下的紙條,一切詭異之處,頓時又重新有了解釋。
“原來愛爾蘭先生不是在陰陽怪氣,只是弄錯了我出現在江夏附近的原因。”橋本摩耶先是松了一口氣,緊跟著又提了起來。
“也不知道烏佐究竟是怎么把調動瞞下來的…但是紙包不住火,這件事恐怕瞞不了太久。而這期間,我和愛爾蘭先生的接觸越多,從他那里得到的情報也就越多,等事情暴露,他就越會懷疑我背叛并且出賣了他的情報…”
啊——!!!
橋本摩耶心里發出一聲糾結又絕望的吶喊,完全沒有一個章程。
好在還有一夜時間用來讓他思索。
既然這樣,就先做簡單的事吧。
橋本摩耶呆滯的目光下移,落在了那一條“PS”上。
…等等,買酒送到隔壁?
隔壁不是江夏的房間嗎!
感謝大佬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