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3號殺手取出繩子固定在通風口,無聲躍進臥室。
行動路線在他腦中固定成型,他站起身,正要去床邊殺完人再沿著繩子爬回通風管道,沒等邁步,卻忽然聽到頭頂傳來咔嚓一聲輕微的響動。
緊跟著腰上一松。
“?!”殺手一驚,倏地回過頭,就見身后居然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那人拿著一把剪刀,很沒功德的把他的繩子剪斷了。
深更半夜,一片漆黑,突然發現自己后面有一道人影,人影手中還握著寒光閃閃的兇器…只是這個鬼片一樣的簡單場景,就讓殺手無聲驚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是個殺手,這里也不是什么鬼片。于是他調轉刀刃,面露兇光,打算威脅身后這家伙不要出聲。
可還沒等他開口說出威脅的話,在他張嘴的一瞬間,黑影扔開剪刀,出手如電,一把掐住他的嘴。然后輕手輕腳地把他拖到了外面的值班室里。
殺手:“???”
…等等,為什么不讓我說話,這人是保鏢?保鏢抓到了人,難道不該立刻報警或者提醒雇主嗎,偷偷把他拉出去是要干什么?
怎么這,這竟然像是他們行業內滅口時的前兆一樣…
無數種心思在腦中劃過。一片混亂中,殺手終于還是掙扎未遂,被拖出了臥室門。
他瞥見蜷縮在角落的鼻青臉腫的同行們,心里忽然咯噔一聲:不好的預感,變多了。
殺手:“…”救、救命啊!
接下來的時間,江夏又幸運地撿到了假裝聽到呼叫鈴前來診治的“醫生”,從樓頂把自己吊到臥室窗口的蜘蛛俠,沿著大樓爬上來的勇敢攀巖者——無一例外揣著兇器,身帶殺氣。
雖然這都只是一些收錢辦事的普通殺手,殺氣質量很一般,但就像路過小賣鋪開那種幾塊錢一個的廉價盲盒,玩的是新鮮和未知。
江夏對今晚的經歷非常滿意。
敲翻第一個的時候,他還想過報警。不過后面,隨著這些人越送越多,考慮到警察過來這場游戲就結束了。江夏到底還是默默把手機放了回去,打算攢一串再一起送給警局。
——倒不是喜歡這種獵物主動送到嘴邊的感覺。只是現在他是一個正在保護雇主的私家偵探,與其打草驚蛇,還不如先把想來的人全都釣出來,一次性收割。這是敬業,是對雇主的安全負責。
于是沒多久,房間里就多了齊刷刷一排被捆好的人。
多虧這些老哥大多自帶繩索或者釣魚線,否則江夏還真找不到足夠的繩子,用來那些收容殺氣耗干的人。
“到底是誰這么大方。”玩了一晚上,江夏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
他點了根新鮮制成的鬼薄荷補充精力,一邊隨口跟鬼們聊著天:“不知道后面還有沒有,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希望他們把握好機會。”
鬼們也很喜歡這場別開生面的游戲,繼續四處飄著尋找下一個殺手。
可惜,或許是殺手真的已經用完,也或許是看到前面的那些有去無回…一直到天色漸亮,他們都沒能找到下一個目標。
鬼們飄回來,對視一眼,跟江夏一起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看上去不會有人來了。
江夏坐在桌邊清點著人數,這時,背后的臥室門打開。
石本社長打著呵欠走了出來:“我還以為昨晚肯定睡不了囫圇覺,沒想到那個膽小鬼威脅者開了一槍就跑。看來白雇你…”
話到一半,看到墻角那一排人,石本社長忽然呆住。
江夏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復雜:“你沒說過你仇家這么多。”
石本社長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不禁露出了懷疑人生的眼神:“…我有這么招人恨?”
江夏點了點頭,順手澆過去一碗濃稠的雞湯:“不過這不是缺點。這個世界上圓滑的人太多了,需要你這樣敢于表露出真性情的人。”
石本社長非常受用,無聲挺起了腰背。
然后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墻邊那搶眼的一溜殺手。
沒多久,這個脾氣冷硬的社長握住江夏的手,頭一次露出了一點屬于委托人的欽佩表情:“你真是我雇過的最物超所值的保鏢。”
江夏謙虛一笑:“保鏢說不上,只是做了一點偵探該做的事——對了,如果你有其他朋友也有類似的煩惱,盡管讓他們找我。我最看不慣這些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殺手,交給我處理,你們一定會很放心。”
“一定,一定!”石本社長一貫欣賞能干敬業的人,而且他行動力也很強,轉頭就開始用自己那完好的一只手操作著博客,開始跟不多的友人和下屬們分享自己昨晚那睡夢中度過的驚險經歷。
江夏看到他單手費力按著手機的樣子,原本想湊過去看看客戶是怎么夸自己的。
但這時,自己的手機突然響了。
江夏只好記下石本社長的博客,打算稍后再看,然后轉頭去接了電話。
打來電話的,當然還是那位警局老哥。
此時目暮警部的聲音,異常嚴肅:“我們找到那個開槍擊殺議員的黑客了。服裝身形,還有臉,的確都跟昨天出現在宴會廳里的男人一模一樣。”
江夏知道這人正好是庫拉索的目標:“好消息啊。”
目暮警部嚴肅的聲音中多了一絲迷茫:“可我們找到的是一具尸體——他死在了他藏身的那棟廢棄大樓里,就在樓梯間!今早有個流浪漢從那里經過發現的。”
“死了?”江夏的聲音從聽筒傳來,聽上去有些震驚,“該不會是畏罪自殺的?”
目暮警部搖頭嘆氣:“聽目擊者說,像是腳滑摔下來撞到了頭,不幸摔死的。可是他的死亡時間實在太巧了…唉,我正在往那邊趕,詳情等我看過現場再說。”
江夏語氣嚴肅:“那我也去看看。”
目暮警部一怔:“你不是在保護石本社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