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郊外。
琴酒正在檢查剛收到的資料。
感覺到手機的震動,他低頭看了一眼屏幕。
認出上面那一串來電數字后,眼角一跳。
…是烏佐的電話。
由于前一陣,拒給烏佐任務名單之后,琴酒受到過一點借口百出的騷擾。
因此現在,在忙碌著的時候,忽然接到這一通來電,他手指本能一動,挪到了掛斷鍵上。
“…”但轉念一想,烏佐已經在逐漸轉變了。
雖然從報紙上“江夏”出現的頻率來看,烏佐那些花哨的劇本一點都沒少寫。但他至少開始考慮組織的利益了,還陸續往組織輸送了一些資金…且不說錢多少的問題,主要是態度的轉變令人贊許。
另外,琴酒回憶了一下最近看到的報道。
這幾天,烏佐倒是出乎意料地安分,連著幾天都沒制造過案件。
雖然琴酒希望這是因為烏佐在為暗殺辛多拉社長的事做準備,沒空去做別的…
但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種可能。
——烏佐最近一直沒遇到什么有趣的人,搗鼓不出能讓他滿意的“劇本”。
…如果是后者。烏佐一閑下來就愛惹事,尤其是連著一陣沒“破案”,更加危險。
琴酒看了一眼不斷振動的手機。
這時候不接電話,萬一…
他沉默兩秒,終于還是暫時停下手上的工作,接起電話,冷聲問:“什么事?”
“也沒什么大事…”烏佐語氣頗為輕快,聽上去心情不錯,他忽然用跟朋友聊八卦似的語氣說,“你知道吉野陽太這個人嗎,是個挺厲害的檢察官。”
琴酒冷哼了一聲,以示對這個問題的不屑——當然知道。他們可不單單是一個殺手組織,東京的干部,肯定多少都對東京的那些人物有所耳聞,自小浸泡在組織氛圍里的烏佐,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烏佐為什么突然提起這個?
琴酒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下意識地坐直了一點。
果然,下一秒,聽筒里,烏佐的聲音變得殷勤且積極向上起來:“也沒什么,就是想問問,咱們近期有沒有要滅口他的計劃?”
琴酒:“…”
他就知道…
還好接電話了。
“留著他別動。”琴酒無聲地呼出一口氣,“他和我們沒有直接利益關系,但能打壓那幾組不知天高地厚的地鼠。”
江夏:“…?”老鼠一般是指臥底或者厭惡的人,這個他知道…
但地鼠又是什么東西?
是說鬼虎會那種不太見得了光,和組織相比還有些笨拙的小組織?
江夏默默研究了一下新名詞,同時又有那么一點詫異。
說起來,檢察官逮捕鬼虎會頭目和骨干,導致鬼虎會解散、跟組織的交易告吹,這應該算是壞了組織的事。但組織竟然沒計較…
不過,轉念一想,組織處理這件卡殼了的交易時,只是把它當成一件隨便哪個外圍成員都能獨立完成的任務,隨意丟了下來…可見和鬼虎會交易的不是什么重要物品,組織大概只是覺得丟了那批貨有些可惜,或者覺得它的價值至少等同于一個外圍成員,這才意思著派下了任務。
電話對面,琴酒聽到江夏沉默,顯然誤解了他沉默的意思。
琴酒漸漸開始懷疑:烏佐其實是在偶遇吉野檢察官時,靈感爆發,弄出了他偏愛的死亡劇本,并且鋪好了一切條件。只是臨動手之前,烏佐忽然想起來,這個檢察官可能和組織有關,所以才禮貌性地打來電話過來詢問一下,好在弄死檢察官的時候更加理直氣壯,順便對組織展現一下自己是個沉穩靠譜的干部…
如果是這樣,琴酒想,烏佐這一起針對吉野檢察官的謀殺,幾乎已經相當于箭在弦上。以烏佐對那些所謂“戲劇”的執著,也難怪自己突然叫停,這人會陷入沉默——可能是烏佐沒想到會從他這得到“別殺”這種答案,于是現在,本能地打算裝作沒聽到。
“…”想到這,琴酒無言地點了一根煙。精力過于旺盛的天才…好在能力夠強,而且正在逐漸走向正道…至少這一次,動手之前,烏佐還打電話過來問了一聲。
琴酒呼出一口煙,難得地拿出了一點耐心,補充道:“對我們來說,在那個階層上,吉野這類人職位變動,算得上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們送進那邊的棋子剛剛穩定下來,還在適應工作。如果環境變化太快,有可能被那些狡詐的‘同事’抓到破綻。總之,至少半年之內,不要對他下手。”
“…好。”烏佐的回應聽上去有點敷衍。
頓了頓,江夏回過神,很真誠地改口:“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其實不是我要殺他,只是他碰巧卷進了一件案子里…”
嘟嘟——
江夏話音一頓,看向手機。
電話被掛斷了。
琴酒似乎把他后來的那些實話,判定成了“毫無意義也毫無真實性的廢話”,于是為了節省時間,直接用物理方式過濾掉了。
東京的隱蔽角落,一輛黑色的保時捷當中。
伏特加支棱著耳朵,偷聽了旁邊大哥通話的全程。
琴酒放下手機,正好看到了司機憨直的樣子,他垂下手磕掉煙灰,額角跳了兩下。
雖說這次,烏佐又差點殺了不用殺的人。
但反過來想,要是哪一天,自己正準備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籌劃暗殺時,那個目標正好因為烏佐而“意外身亡”,倒也不失為一種驚喜。
凡事都有兩面性。
琴酒能一直把伏特加留在身邊打雜,這說明他在某些方面也是一個包容的人。
…而且往好處想,在組織性和紀律性這一方面,烏佐近來進步顯著,不僅開始主動籌集資金,還知道動手之前先跟組織說一聲。這么一想,前途光明。
琴酒很快整理好了心態,繼續檢查著剛才收到的材料。
另一邊。
江夏打聽完情況,掛斷電話。看向旁邊公告欄里的一則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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