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江夏覺得自己剛才只用語氣詞來回答發錢發鬼發殺氣的上司,有些敷衍。
于是猶豫片刻,根據“不管對不對總之先答上”的原則,他又列出了自己從內藤太太那聽到過的消息:
“她是全職主婦,丈夫內藤優以前是演員,婚后逐漸退隱,現在是內藤映畫的董事長。兩人育有一子一女,女兒還在上高中,兒子正在內藤映畫里歷練…”說著說著,江夏忽然想到一件事。但他語氣沒有太多停頓,像剛才一樣繼續道,“他們一家脾氣都還不錯,沒什么仇人。”
伏特加:“…”
他總感覺說到最后一句時,烏佐的語氣里有一點淡淡的遺憾。而且在伏特加看來,這其實是一句廢話,畢竟如果內藤一家仇人多,作為烏佐的常客,內藤良子現在肯定已經上新聞了。
琴酒倒是對這種走到哪里都不忘收集情報的態度頗為欣賞,他在煙灰缸里抖掉煙灰,補充道:“內藤良子的舊姓,是酒卷。”
“酒卷…”江夏露出了課上時忽然聽到重點一樣的表情,他翻開旁邊的資料,目光很快停在其中一頁。
吞口重彥接下來的行程中,有一項正是去參加酒卷導演的追悼會。
琴酒看到江夏的動作,就知道他懂了。他為這種聯想速度點了點頭,而且這說明烏佐剛才看資料的速度雖快,但并沒有一目十行,這么小的一條消息都能立刻記住:
“內藤良子是酒卷導演的小女兒。你現在也算名人,內藤良子有可能會發給你追悼會的邀請函,如果收到,你不用刻意回避。”
根據琴酒的觀察,烏佐似乎很喜歡出游和聚會,也很少拒絕這類邀請或許是因為這能讓他接觸到更多人、找到更多有趣的下手目標。
如果這一次刻意推拒,反而會顯得可疑。另外,即使不讓烏佐坐到明面,也能通過這次的事,讓他提前旁觀一下組織的暗殺方式,方便日后跟其他成員合作。
江夏當然沒有拒絕這種要求,就算琴酒不說,他也會想辦法混到現場,撿走吞口議員的鬼和其他可能存在的殺氣。
琴酒下午似乎還有其他工作,說完正事,很快帶著伏特加離開。
江夏則先去樓下買了一些品質不錯的茶葉。
今天的事讓他發現,不能只靠名字和簡單的經歷,來判斷客戶的價值。
畢竟誰也不知道她們是不是有個跟案件有關的爹,也不知道她們會在何時何地以什么方式跟哪件案子聯系在一起。
…總之,有必要提高一下客戶們的待遇,嗯,態度也要更親切,不能太敷衍。就像這一次,他竟然連人家父親的名字都沒打聽出來,實在是劇透界的恥辱。
買完東西,走出大廈,正在糾結是坐地鐵還是坐公交的時候,周圍的鬼忽然發出了驚喜的嘀咕聲。
緊跟著,江夏背上一重,有個人從后搭住了他的肩。
他先是感覺到了一陣蘋果香氣,然后才看清了旁邊這個突然對他勾肩搭背的人是個有著垂到腰際的波浪棕發,五官端正,妝容略顯夸張的女人。
雖然由于她撲得太近,讓江夏花了一點時間分辨,但他還是很快認了出來,這是他現在的英語老師的臉。
當然,臉是老師的臉,人就不一定了。
“…”江夏看了一眼那些剛分開沒多久的殺氣,假裝沒認出來,一邊推開她的胳膊,一邊遲疑道,“緒方老師?”
“是我。”貝爾摩德發出了她自己的聲音。她笑著把蹭到江夏臉上的棕發攏到自己身后,“帶你去酒吧坐坐?聽伏特加說,比起壽司店,你更喜歡酒吧的氛圍。”
…伏特加有這么八卦?
江夏很快把這個不重要的問題拋到腦后。
他看著開心撲向貝爾摩德的鬼們,再看看貝爾摩德那一身質量能跟琴酒相比的殺氣,很想跳過所有步驟,直說“好啊快走”。
…但是考慮到貝爾摩德剛才對他的態度,他只能先壓制住點頭的欲望,略顯冷淡地打量了一下貝爾摩德。
然后不太友善地說:“你查過我。”
他指的是貝爾摩德臉上的老師版易容。
這其實屬于沒話找話,畢竟江夏心里清楚,貝爾摩德會了解他老師的長相,大概不是因為他,而是為了工藤新一失蹤的事去過帝丹高中。
而貝爾摩德顯然也想讓江夏這么誤解:烏佐和她的oolguy以及angel同班,這樣既能有效掩蓋她前往帝丹高中的真實目的,也能用這張烏佐熟人的臉當做話題的切入點,進而把人拐走,達成目標。
見這確實引出了江夏的話頭,貝爾摩德松開勾在他肩上的手,語氣正經了一點:“Gin覺得你需要一個心理醫生也就是我。不過說實話,我很討厭雪莉,也連帶著不喜歡你,所以今天只是來找你聊一聊。我會先確認你的實際狀況,再推薦一個更合適的人…這需要一點時間,不如坐下點杯酒,慢慢聊。”
這當然只是貝爾摩德找的借口,她只是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拐人理由。
聽伏特加說,烏佐骨子里喜歡追尋刺激,有時他為了有趣的案件,甚至會把自身的安危放到非常靠后的位置。
所以不管是剛才的那通話真的能說服他,還是烏佐從話里覺出了漏洞,他都有可能會出于好奇或其他心思,跟著自己離開。
而等到了光線昏暗的黑格森酒吧,不管是靠酒還是下藥,她都要從烏佐口中問出自己想知道的事,然后滅…嗯,然后根據情況,衡量一下需不需要滅口。
在貝爾摩德的注視下,江夏沉默地跟她對視了一陣。
感覺抻得差不多了,他才忽然一點意味深長的笑容,點頭答應:“好啊。”
…看上去很像一個受不了挑釁+好奇心旺盛,明知有陷阱還要往里跳的中二少年。
貝爾摩德一笑,似乎對這種結果并不意外。
她和江夏一起走向電梯,同時一手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在他臉上飛快抹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