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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糧食,百姓們吃不飽肚子,還無法按時上繳賦稅。
一旦交不上稅,他們家的田產和房產全都得充公,有些人家還被逼著賣兒賣女。
很多人被逼著活不下去了,就只能拖家帶口背井離鄉,希望能夠借此逃過一劫。
可這路上的一道道關卡,卻像一只大手,強行掐斷了他們逃生的道路。
這,就是兵災。
當花漫漫轉過頭來,正好跟李燎的眼睛對上。
雖然李燎和李寂在外貌上沒什么相似的地方,但他們身上都有種常年征戰磨礪出來的特殊氣質。
即便身處狹窄的馬車里,李燎依舊坐得端正,腰桿挺得筆直。
猶如一桿寧折不彎的長槍。
李燎:“你想幫他們?”
花漫漫沒吭聲。
李燎:“只要你能殺了陸愷,你就能將這些可憐的百姓從苦難之中解救出來。”
花漫漫:“就算陸愷死了,他手底下那些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李燎:“這些就不用你管了,阿寂會處理妥當。”
花漫漫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他之所以不阻攔李寂跟過來,就是已經打算好了,只等陸愷一死,李寂就能立刻出面鎮壓陸愷殘留的黨羽,直接將整個譽王府都收入囊中。
真不愧是征戰多年的老將,這心思比朝中那些老狐貍也不逞多讓了。
李燎由衷地道:“幸好你有譽王世子的這層身份,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傷亡。”
花漫漫沒有接話。
對方雖然把話說得好聽,但本質就是在利用她。
這一點她心知肚明。
距離靈犀城越近,路上的流民就越多。
相應的,官府設下的關卡也就更多,需要繳納的過路費也就更高。
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最終能順利進入靈犀城的,幾乎都是家底豐厚的人。
像那些沒什么錢的平頭百姓,早就在那一道道關卡的盤剝之下,被吸了個干干凈凈,根本不可能邁進靈犀城的大門。
因此在花漫漫進入靈犀城后,看到的便是一幅熱熱鬧鬧的太平盛世。
在這里,百姓們依舊安居樂業,街上的行人們依舊衣著光鮮,食肆酒樓內依舊高朋滿座,青樓妓館內依舊是歌舞升平。
一道城門隔絕出了兩個世界。
城門內是世外桃源,城門外則是人間煉獄。
花漫漫踩著馬凳走下車。
伙計殷勤地迎上來詢問:“客官是要吃飯還是住店?”
花漫漫看向隨后跟著下來的李燎。
此時的李燎已經摘掉黑色面具,但臉上畫了些妝,皮膚變得更黑了些,還貼了濃密的絡腮胡子,頭上戴著獸皮帽子,高大挺拔身形被厚實的棉襖給過得嚴嚴實實,手指上帶著金燦燦的大戒指,腰間掛著的荷包鼓鼓囊囊的。
一看就是個很有錢的土財主。
伙計看到他時,臉上的笑容頓時就變得更加燦爛了。
李燎用帶著濃重外地口音的話說道。
“先吃飯。”
伙計:“好嘞,客官里面請!”
點菜的時候,李燎問花漫漫要吃什么?讓她自己看著點。
花漫漫維持著自己身為富家公子哥的人設,豪邁地道。
“你們家的特色菜全都來一道。”
伙計吃驚:“我們家的特色菜可有二十多道。”
花漫漫:“沒事,盡管上!”
反正對面這位大將軍有的是錢!
發現這兩位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土豪,伙計的服務態度自然也更加熱切。
“二位需不需要請人唱個小曲兒?或是請花樓的姑娘們來陪二位喝一杯?”
花漫漫想說不用,李燎卻先一步開口。
“我們趕了這么久的路,總算可以松快一下,聽個小曲也無妨。”
伙計忙不地地道:“我這就去把唱曲的姑娘叫過來。”
說完他便顛顛地跑了出去。
花漫漫用一種復雜的目光看著李燎。
沒想到她的便宜公公還挺會玩。
李燎面無表情地道:“我們從進城那一刻開始,就被人給盯上了。”
花漫漫一驚:“誰啊?”
李燎:“能在這靈犀城里只手遮天的人還有誰?”
花漫漫一下子反應過來。
“您是說陸愷?”
李燎應了聲:“嗯。”
這靈犀城看似只有門口那一道關卡,只要交夠了錢就能進來,但其實城內到處都是陸愷安插的探子,只要是陌生面孔入城,那些探子都會跟上去暗中探查底細。
這就是典型的外松內緊。
用表面的松散麻痹你,等你放松警惕了,再將你查個底兒掉。
李燎作為戰場上的常勝將軍,對這類事情極為敏銳,是以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隱藏的門道。
花漫漫還是不接:“這跟您招妓有什么關系?”
李燎的眉角跳了跳。
“小丫頭說誰招妓呢?”
見他的目光變得危險起來,花漫漫識趣地開口。
“是我招妓,是我總行了吧。”
誒,明明就是招妓卻還不肯承認,這年頭的長輩真是不好伺候。
得虧李燎沒有讀心術。
不然他要聽到這話,非得被氣得絡腮胡子全部炸開。
李燎:“那些人在暗中盯著我們,得知我們要聽曲兒,肯定會借此機會把人塞進來。”
花漫漫:“那我們等下是要借機洗白自己嗎?”
李燎:“不,我們要讓對方知道你的身份。”
伙計領著個小娘子走了進來。
那小娘子生得水靈嬌艷,身段更是纖細婀娜。
她朝著花漫漫和李燎盈盈一禮,然后款款落座,抱著琵琶便開始彈唱起來。
很快飯菜也被端了上來。
由于花漫漫點的菜太多,一張桌子裝不下,伙計還得另外再搬個桌子過來。
兩個桌子拼在一塊兒,方才勉強能擺下所有菜肴。
花漫漫饞得不行,端起碗筷就飛快地吃了起來。
等吃得七八分飽了,她這才放慢筷子,準備干正事。
“小娘子,你是靈犀城本地人嗎?”
小娘子聽下彈唱,羞答答地點頭應道:“是的。”
花漫漫:“那你應該對城中的情況很了解吧?你能跟我說說城中最近都發生了什么大事嗎?最好是關于譽王府的,說得越詳細越好。”
小娘子垂下眼簾,遮蓋住眼底的精光,怯生生地道。
“最近確實發生了不少事情,但事關譽王府,奴家不敢隨意妄言。”
花漫漫朝她勾勾手指,一臉壞笑:“你過來。”
小娘子站起身,抱著琵琶小步走過去。
花漫漫一把將人拉進懷里保住,湊過去朝小娘子的耳朵吹了口氣。
“你悄悄地跟我說,我不告訴別人。”
李燎:“…”
雖然只是演戲,但你為什么能把勾引良家婦女演得如此惟妙惟肖?
忽然很擔心兒子的頭頂是不是染上了綠色?
——來自一個老父親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