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竭力想要看清楚面前這個女子的模樣。
可她的眼前始終都是模糊的,怎么都看不清楚。
花卿卿緊緊握著她的手,哭著說道。
“祖母,是孫女不孝,您都病得這么重了,孫女卻沒能在您身邊盡孝。”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砸在老夫人的手背上。
老夫人的手指動了動,然后緩緩地、緩緩地握住了她的手。
仿佛是無聲的安慰。
讓她別哭,讓她不要自責。
花卿卿卻哭得更厲害了。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還是個孕婦的事實,趴在老夫人的手臂上泣不成聲。
這時管家急匆匆地跑進來。
“啟稟伯爺、夫人,太醫院來人了,說是奉了圣人的命令,前來給老夫人看診。”
花定宗忙道:“快,快把人請進來!”
他是萬萬沒想到,皇帝居然還會派太醫過來。
這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卻代表著皇帝還記得忠安伯府。
這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
花定宗本人雖然掛著忠安伯的爵位,但身上沒有實職,家里其他人也都是靠著吃老本過日子,未能能得到入朝為官的機會。
這導致整個忠安伯府都沒什么存在感。
要不是花卿卿入宮當了婕妤,只怕皇帝都已經忘了京中還有忠安伯這么一號人。
花定宗暗暗歡喜,大女兒運氣是真好啊,一下就飛上枝頭了,連家里都能跟著沾光。
太醫來了后,花卿卿趕緊擦干眼淚,起身讓開位置。
待診斷結束,太醫對忠安伯擺了擺手,示意他到外面說。
于是兩人走出房間,站在廊下低聲交談起來。
片刻后,花定宗回到屋里,步伐非常沉重。
花卿卿和花漫漫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情況很不妙。
何氏問道:“太醫怎么說?”
花定宗沉痛地說道。
“他說母親的病已經很嚴重了,靠藥物是沒辦法緩解的。
他只能試著用針灸,看看能否幫母親減緩一部分痛苦。
他讓我們做好最壞的打算。”
花卿卿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要摔倒,幸好站在旁邊的花漫漫及時伸手扶了她一把。
何氏的眼眶也有些發紅。
她雖然跟老夫人相處得并不是很融洽,但老夫人也未曾特意苛待過她。
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下相處了這么多年,早就已經習慣了。
如今乍一聽聞老夫人不行了,何氏心里難免有些悲傷。
太醫進來給老夫人施針。
等針灸完了,老夫人的精神果真清醒了許多,甚至都能說話了。
太醫沒有明說可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老夫人這是回光返照。
一家老小全都圍在床榻旁每個人的臉上都難掩悲傷。
老夫人看到花卿卿的時候,神情一下子就變得生動起來。
她顫顫巍巍地開口喚了聲。
“卿卿…我的孫女…”
花卿卿忍住眼淚,使勁點頭:“是我,我回來了!”
老夫人笑了起來看起來非常高興。
“太好了我還能在臨走前,最后再看你一面。”
花卿卿急急地道:“您不會走的,您一定能長命百歲的,以后我還會經常會來看望您,您千萬不要走!”
老夫人嘆息:“我也不想走,我放心不下你呀。”
花卿卿緊緊握住她的手:“祖母孫女需要您,孫女真的需要您!”
她自小就沒了母親,是祖母親手將她撫養長大的。
這么多年的陪伴,早已經讓她們的感情變得無比深厚。
可是現在。
祖母就要走了。
花卿卿感覺整個世界仿佛都要崩塌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花定宗也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
“我們都需要您。”
老夫人看向自己的兒子,然后又看向何氏和她生的三個孩子視線最后停留在了花漫漫身上。
她虛弱地說道。
“謝謝。”
花漫漫知道她在謝什么回以一笑。
老夫人命人將她藏在暗格里的木匣子拿出來。
那個木匣子的做工非常精美表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上面還掛著個小小的銅鎖。
老夫人讓人從她的枕頭下面拿出鑰匙,打開銅鎖。
當著所有人的面,花定宗打開木匣子,露出面擺放著的整整齊齊的銀票和地契。
老夫人緩緩地說道。
“這些是我多年來積攢下來的如今我不行了不能把這些錢帶進棺材里。
里面的銀票都留給卿卿吧她住在宮里,身邊不能缺銀子。”
那么多的銀票,少說也有七八千兩。
花定宗心里很肉痛,但也沒敢發表意見。
老夫人緩了口氣,又接著說道。
“那些地契里面,有四個鋪子,三百畝田地,還有一個莊子。
博聞和博容各拿兩個鋪子,具體怎么分你們兄弟兩個自己去商量。
三百畝田地就給定宗吧。
我知道你們父子三人都不擅長打理這些,這些地契就交給何氏管著。
將來等博聞和博容成親了,何氏再把地契交還給他們兄弟。”
都是親生的兒子,老夫人完全不用擔心何氏會把地契給吞了。
花定宗跟何氏都點頭應了,花博容和花博聞自然也是沒有異議的。
老夫人接著道。
“最后那個莊子,就給漫漫吧。
莊子上還養著不少人,漫漫若是想不嫌棄,可以留下他們。
你若是想用莊子做點別的,也可以把那些人都遣散,都看你自己吧。”
花漫漫不知道那個莊子在哪兒,也不知道它長啥樣,但既然老夫人都這么說了,她也就應了下來。
“孫女知道了,謝謝祖母。”
何氏心里卻很是詫異。
她知道老夫人手里的確是有個莊子,而且還是個規模很大的莊子。
原本她以為這個莊子是要留給伯爺的,畢竟伯爺可是老夫人唯一的兒子。
卻沒想到她居然把它留給了漫漫。
何氏心里不免生出感激之情。
不管是田產還是鋪子,都不如莊子來得實在。
因為莊子里不僅有地,還有人。
地可以產出糧食賣錢,人可以供漫漫驅使。
交代完后事,老夫人的力氣仿佛都用光了,神智又開始變得恍惚起來。
她一下子喊卿卿的名字,一下子又喊兒子的名字。
花定宗太醫再給老夫人治治。
太醫搖搖頭,表示他已經無能為力了。
更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