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我又收到了一則短信。
這一則短信與之前神秘人發來的內容一樣:我知道你的秘密。
但當我看到那個電話號碼的時候,不亞于12月4號那天凌晨,我將陳陽的尸體扔進大海時的心情。
心臟激烈跳動的聲音清晰可聞。
這個號碼十分熟悉,是陳陽的手機號碼。
我清楚記得,那天晚上,我將陳陽的手機塞進了睡袋,和陳陽的尸體一起扔進了大海。
而現在,這個號碼居然給我發來了短信。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那個睡袋,我猜這一定是神秘人的杰作。
唯一可以解釋的是,當天晚上,那個神秘人其實一直在暗中跟著我。
當我將陳陽的尸體扔進大海的時候,他又將那個睡袋給撈了起來。
陳陽的尸體應該被他放到了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而睡袋就被隨便扔在了海邊,而陳陽的手機自然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這么一通分析下來,一切就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唯一讓人不太明白的是,那天晚上,長長的海堤上,我后面壓根就沒有看到過車輛。
神秘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沒有讓我發現,而一直跟著我的?
我給陳陽的號碼回撥了過去。
“你他媽的有完沒完,才剛給你轉了錢,怎么也得消停幾天吧。”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說話,但我清晰地聽見了他的呼吸聲,頗沉重的。
“你他媽的說話呀。”
他那頭到底沒說話,直接掛了。
得,算了,跟變態生氣就是氣自己,何必呢。
但事情顯然不是我想的那么簡單,那天晚上,我正坐在窗前看著院子前面的那條小路發呆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號碼又來了電話。
起初我沒接,就算我有把柄捏在他手里頭,也不能沒日沒夜的騷擾我吧。
但他挺執著的,不厭其煩地打,在打到第五通的時候,我接了。
電話通了有幾秒鐘,沒人說話,然后掛斷了。
接著彈出一則短信。
:明天中午12點前,往這個賬號賬入十萬塊錢。
短信后面附了一串數學賬號,數字后面附了一個賬號名:張梅。
內心憤怒的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前面才轉了十萬塊錢,這才過去了兩天,又要錢。
我立馬撥打了電話,但無論我怎么打,那頭都沒有接。
我只好發短信。
:王八蛋,你有完沒完,前天才轉了十萬,現在又要轉十萬,你真當我是提款機了嗎?
那頭很快回了短信,簡單的八個字,分量卻十足。
:不轉可以,后果自負。
盡管我內心有著無法言語的憤怒,但我還是選擇妥協,有什么辦法呢?
目的,我還沒有想出可以擺脫那個變態的方法,只能任其擺布。
第二天12點之前,我給那個叫張梅的賬號轉了十萬塊錢。
大半天我都坐在電腦前,搜索被人敲詐勒索的案例。
很遺憾,沒有尋求到解決的辦法。
這種被人拿住把柄的勒索案例,無一例外,最后都以警方介入為結局。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自然不想走到那一步。
但我有那種預感,這一天快到來了。
從上大學起,我就沒有管我那個有錢的老爹要過錢。
這些年我寫書雖然賺了一些錢,但也架不住十萬十萬地往外吐,離山窮水盡的地步也只夠再被那個變態敲詐七八次的。
在這個膠著的當口。
老媽羅青青又來搗亂,她這么多年四海為家,哪里好玩就去哪里。
時常打著我的名義管老爹要錢,老爹也念在曾經夫妻一場,時常接濟她,反正他有錢。
前段時間,羅青青還發來視頻,說她在馬爾代夫的海灘上曬太陽的,視頻里她身邊還有一個金發碧眼的帥哥。
羅青青的人生格言是及時行樂,這些年身邊從來不缺男伴,而且一個比一個年青好看。
在我眼里,其實老媽是一個非常不成熟的女人,雖然年紀一大把了,思想卻十分幼稚。
她跟我說,她的每一段感情都是真的,那些個帥哥對她也是真愛。
她活在自己為自己編織的謊言當中,我也不忍心戳穿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其實并不是愛她這個人,而是愛她義無返顧花在他們身上的錢。
既然這是她人生的樂趣,我又何必做那個不討好的人。
自從上初中的時候,羅青青和老爹楊中秋離婚之后,羅青青幾乎沒有履行過母親這一個角色。
她只會在我生日的時候,給我來一個無關痛癢的電話。
用她的話來說:“米米,老楊不缺錢,這個世界上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不是個事兒,我相信老楊能將你照顧得好好的,我也相信我聰明的女兒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她說的也不無道理,楊中秋也時常勸慰我。
“你媽那個人吧,她不要我們照顧就算好的了,你想從她那里得到母愛,我看還是省省吧,她自己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女人。”
這個長不大的女人,不打招呼就直奔海陽,直奔她親生女兒我而來。
12月24,這一天是西方的圣誕節前夜。
我坐在院子里陪二蛋嘮嗑的時候,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院門前,從車上下來一個風塵仆仆的女人。
我都記不得上次見到羅青青是什么時候,好像是我18歲那年,她回來看過我一回。
說得好聽,說是回來慶祝她姑娘我成年的,實則是因為兜里空空如也,走的時候,打破了我的小豬存錢罐,將我存在里面滿滿當當的一罐子錢給拿走了,連一塊錢都沒給我留。
那天,我站在二樓的窗前,看著老爹楊中秋給了她一張銀行卡,然后她當著楊中秋小老婆的面,在楊中秋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然后揚長而去。
她向來是這么瀟灑。
時隔這么多年,當她不再是視頻中開了濾鏡和美顏的羅青青的時候,我幾乎沒有認出她來。
印象中一張精致的臉,現在一笑起來,滿臉歲月的痕跡。
額前染成了金黃色的頭發中夾雜著數根白發。
她老遠就對著我喊。
“米米,我的米米,我可想死你了。”
隔著院門,我并不驚喜,甚至很反感,這個混亂的當口,她來了不是亂上加亂嗎?
我冷冷地說:“你來做什么?”
“看你這個孩子說話,我來當然是看我最親愛的姑娘了,快開門,讓我看看,可想死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