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幾周前與周語在地鐵上的相遇,居然成了他小說中的人物。
更令羅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在這部末路地鐵中的一出場居然是一個男人的身份。
小說的內容是這樣的:
這一個晚上,鐵子在兩分鐘候車時的心路里程千轉百回。
3號地鐵從隧道的那頭駛了過來,與以往空空如也的車廂不同的是,這一天在空曠的車廂里有人。
一位看上去發育不良的小男生,一頭不羈的黃頭發凌亂地頂在頭上,姑且給他取個名叫黃毛吧…
見到黃毛的鐵子心里頭不太爽,在周末空曠的地鐵上,他不想讓別人來打擾他等待安萊的出現。
如果運氣夠好的話,這輛地鐵會在風水公墓站與秦嶺站之間來來又回回永不停歇,而安萊也會在秦嶺站上來與自己相對而望。
因為在安萊不見了的兩年間,他已經有三次與安萊以這樣的方式見面了。
黃毛就坐在安萊以前上來之后坐的位置上。
秦嶺站到了,那個戴著耳機的黃毛還是坐在座位上沒有挪動過半分。
秦嶺站站臺上,他分明看到了安萊的身影。但車門打開之后,安萊在門口張望了一下,并沒有要上來的意思。
他急了:“安萊,安萊…”
安萊跟往常一樣,不肯跟自己說半句話,似乎也沒有聽見他的叫聲。
他朝著地鐵門撲了過去,但那道門似乎有一道隱形的屏障,無論他想如何沖都沖不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地鐵門慢慢合上,然后,安萊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
半年啊!這可是他等了半年的機會,就等來這么一個結局。
他看了看坐在座位上沉迷于自己世界的黃毛,一種無以言壯的憤怒從內心冒了出來。
因為他覺得,正是這個黃毛的出現,讓安萊才止住了與他相會的腳步。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嘿…”
黃毛顯然愣了,拿手指了指自己,那根手指居然還涂著難看的綠色指甲油。
“嘿,兄弟,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是的,你,下一站立馬給我滾下去。”
這一個晚上,地鐵在風水公墓站與秦嶺站之前來來回回,車廂里的兩個人也不消停。
沒想到這個發育不良的黃毛卻是一個相當不好惹的主,當鐵子喊出一個滾字的時候,黃毛二話沒說,拿了拳頭直接往他的腦門上呼來。
來而不往非禮也,如果不是這個黃毛的出現,此刻的他應該和安萊安靜地共度美好的時光。
兩個人從車廂的這頭打到了車廂的那頭,打得昏天黑地,什么時候住了手不知道。
等鐵子再一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地鐵上又擠滿了早高峰的人群,而自己還端坐在座位上,人群中哪還有黃毛的影子?
地鐵廣播里的女聲正在播出:“風水公墓站到了…”
這一本末路地鐵看到這里,羅喬再也沒有看下去。
這個周語,居然將自己寫成了如此一個上不得臺面的角色不說,連性別都給自己換了,羅喬的內心已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本意是想打個電話質問周語的,到底還是忍住了。
有人說過,寫小說的人大部分都是瘋子,自己何必跟一個瘋子計較呢?
………
化裝酒會上,調酒的小丑,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那個身上帶著薄荷香水味的無臉男,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老實說,羅喬嚴重懷疑蘇牧的辦案能力。
蘇牧也苦惱,他說要在威尼斯酒店那么多人中間找出可疑的人來,就好比大海撈針。
與前兩起案件略有不同的是,吳倩的死因是頸部被勒住而導致的窒息死亡,但相對比起前兩起死者頭部被砸得面目全非來說,吳倩還算是死得比較體面一點,面部沒有被毀。
蘇牧分析說可能是因為場所的限制,前兩起案發現場都是在外面,罪犯作案的石頭是就地取材,而威尼斯酒店七樓當然不可能有石頭。
也不是沒有線索,在案發現場,一根藍色的運動鞋鞋帶是最終導致吳倩窒息死亡的兇器。
這根藍色的鞋帶成了唯一的線索。
鞋帶上印有一串字母,經查是某健身會所的logo。
本來知道這個健身會所的logo之后,蘇牧精神頭還為之一震,但接下來一盆冷水直接就澆了下來。
因為這家叫非特斯的健身會所在X市有著幾十家連鎖店,且規模都不小。
這款印有非特斯會所logo的運動鞋,是前不久會所周年慶回饋新老客戶的贈品。
據非特斯老板說,這款運動鞋送出去至少有上百雙。
當老板說出這一個數字的時候,蘇牧頓時有一種想叫蒼天的沖動。
蘇牧這蒼天沒有叫出來,老板又大喘氣,說會所定制的這款運動鞋分男女款,這款藍色的鞋帶是屬于男款的。
雖然調查范圍小了不少,但幾天調查下來,仍舊沒有結果。
來健身房健身的男客人比女客人多,但是符合條件的男性客人卻不多。
經過逐一排查,符合無臉男身形的男性客人都一一排除了嫌疑。
案情又一次陷入了膠著的狀態。
不過,在這一次排查的過程當中,蘇牧發現,連環命案的第一起受害者黃曉雅,與第二起受害者夏婷婷都是這家健身會所的會員。
這是不是說明兇手其實一直在她們的身邊,或者熟悉的人?
黃曉雅所在的健身會所離其單位不遠,而夏婷婷所在的健身會所在其家附近,兩家會所的距離還挺遠。
據夏婷婷說,她和黃曉雅壓根就不認識,生活當中完全沒有交集。
所以,到底是什么樣的紐帶將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姑娘聯系在一起的呢?
羅喬,這位愛崗敬業的姑娘,一如往常每天加班。
蘇牧也十分敬業,就算再忙,天上下刀子都會開著他那輛大眾車來接羅喬下班。
周五的晚上,一連好幾天的調查,案子聯系的點似乎越來越多,但卻越來越讓人有理不清頭緒的感覺。
車子是什么時候開到鑫安大廈樓下的,蘇牧有點恍惚,回過神來的時候,羅喬來了電話,說她還要十來分鐘下樓,讓蘇牧等一等。
點燃一根煙,一吸一呼之間,煙頭在夜色下閃著點點火星。
一根煙才抽了幾口,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手機按了免提鍵,里頭傳來了夏婷婷因為害怕而顫抖的聲音。
“蘇,蘇警官,面具男,我看到那個面具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