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羅喬上了蘇牧那輛灰撲撲的大眾車之后,車子還沒啟動,后坐擠上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周語。
“反正咱們順路,蘇隊長應該不介意搭個順風車吧?”
他都坐上來了,總不能攆他下去吧!
威尼斯酒店距離春子巷30分鐘的車程,其間有十來分鐘的沉默。
蘇牧沉默,是因為新的案子發生,而他作為刑警隊隊長,直到現在還幾乎沒有頭緒,腦子里正在琢磨著案情。
羅喬沉默,是因為今天晚上,她與那個傳說中的白色面具人有了近距離的接觸,直面生死的關頭,作為一位涉世未深的年青女孩來說,心里頭多多少少還有些發憷。
更讓她不發一言的是,她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殺人惡魔從眼皮子底下跑了,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僅有過幾次打交道的周語,對于這個人,羅喬不了解,但他為什么一直不開口,是因為他心里頭發虛嗎?
沉默了十來分鐘之后,她終于開了口。
“周語,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周語的聲音帶著一絲調侃的笑意。
“美女,自從認識你之后,你不是一直在問我問題嘛。”
羅喬并不反駁,自己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為周語這個人有諸多讓人疑惑的點。
“這個問題我之前問過,你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為什么會去當一個公墓的保安?”
“原因我也說了,很簡單,因為公墓的工資高啊。”
“別扯淡了,剛才在酒店里,我已經往公墓保安室去過電話,接電話的是你所說的那個愛講鬼故事的老王。他告訴我公墓保安月工資頂了天不會超過六千,在X市隨便找個工作都不會比六千低。”
“其實你有這個疑問我也可以理解,畢竟鮮少有人愿意干公墓的保安。但老王應該也跟你說過,我確實是在那里上班。我沒有什么目的,那里埋的都是死人,我能有什么動機?我總不能是因為對死人有特殊癖好才去那里上班的吧?”
“誰知道你有個什么變態的癖號,周語,實話跟你說吧!晚上的事情,我對你始終有懷疑。你出現得太是時候了,而且你身高目測180以上,那個無臉男頂天了不超過170。他能是你的對手?你會不會是他的同伙?故意將他給放跑了?”
“唉…女人,真是一個混亂的動物。我都說了數遍了,我當時看見你倒在那邊,你是死是活我不知道。我總不能為了抓兇手,而對你不管不顧吧!萬一你沒死透還有救呢?”
“你才沒死透。”
“你的意思是你死透了,那現在跟我說話的是鬼嗎?”
沉默了半天的蘇牧終于開口了。
“周語,26歲,X市市郊羅安鎮人,2014年畢業于武大心理學專業,同年赴美在斯坦福攻讀心理學碩士專業,于今夏學成歸來。”
羅喬詫異,旋即覺得自己的猜測終于有理由站住了腳跟。
“我就說嘛,堂堂心理學高材生居然跑去公墓當保安?說你沒有目的誰會信呢?”
周語不語,蘇牧繼續。
“鐵子,網絡暢銷作家,三年前開始在某網站連載都市異能小說末路地鐵。末路地鐵講的是一位愛玩游戲的公墓保安下班之后乘坐末班地鐵,在地鐵之上發生的一連串令人無法解釋的事情,迄今為止已經連載至三百多萬字。”
周語還是不語,羅喬向來沉不住氣。
“老蘇,剛才咱們講的是周語這個心理學高材生,為什么要去當公墓保安的事,你怎么扯到什么異能作家,什么末路地鐵上去啦?”
蘇牧輕笑了兩聲。
“我想這個答案周語能告訴你。”
羅喬腦瓜子還算好使,幾秒鐘之后,一拍腦門。
“哦,明白了,周語就是鐵子,鐵子就是周語,他在公墓上班是想體驗生活,為他的小說尋找靈感?”
周語輕描談寫地聳了聳肩:“看來你還不算太笨,你說的沒錯,我之所以去公墓當這個保安,的確是因為這部小說連載了近三年,最近靈感有點枯竭,與其躲在家里捶腦門,還不如親身體驗來得更實際一些。”
突然知道周語其實就是一名暢銷作家的時候,羅喬確實興奮。
“看不出來啊,你居然是一位懸疑小說家,你不知道我是一位忠實的懸疑小說讀者,回頭一定要拜讀你的大作。”
“小姐,我寫的是都市異能小說,不是懸疑小說。”
“不重要,對我來說都一樣。”
腦回路了十八道彎,羅喬終于回過神來。
“老蘇,為什么你一開始沒有跟我說周語其實是作家?害得我一直懷疑他跟面具人是一伙的。”
“其實我也是在一個小時之前知道的,你說的沒錯,上次見面我就覺得這家伙有點不對勁,大好的青年啥不好干去干公墓的保安。但當時因為案子緊張沒有深入追究他的身份。今天晚上周語再一次出現在這里,我不得不懷疑,所以讓王大龍查了他的身份。不然,你以為他還能安然無恙地坐在后座?至少得去局里呆一個晚上才對。”
羅喬持續興奮。
“沒想到啊,有生之年居然能見到活的暢銷作家,這個暢銷作家居然還救了我的命。嘖嘖,瞧這帥氣逼人的有為青年,還真的刷新了我對網絡作家的看法。”
“你對網絡作家有什么看法?”
“不是禿頭就是地中海,不是地中海就是大腹便便的胖子,再不濟就是成天宅在家里胡思亂想的猥瑣青年。”
得,周語顯然不想就自己的身份再討論下去,他轉開了話題。
“你們對那個無臉男有沒有什么看法?”
羅喬:“從今天晚上的情況來看,除了身形和身上有薄荷香水味之外,好像沒有其它的線索。”
“有沒有想過,無臉男為什么會對你下手?是你平時有得罪過什么人嗎?”
“我這么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少女,天然無公害的樣子,我會得罪什么人?”
“還是兇手的目標一直是死者,而你正好在那個時間段亂入,所以才成為目標的?女孩到底是死在無臉男對你下手之前?還是下手之后?”
周語拋出一連串的疑問,顯然想要從蘇牧口中知道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