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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情況

  秦明后悔了。

  他竟然就這樣放任一個禍害混進主城里。

  能夠以一己之力干掉佟寧的修士自然不會是什么簡單的家伙。他實在是太大意了,竟然讓對方有機會作妖。

  自己治下的喪尸是一副什么德性,他很清楚。而這片土地隱藏著什么貓膩,他更是心知肚明。因為就連他自己也是其中的受害者,深受其害。

  他知道鬧事的必然是那個女孩沒錯。

  這一切還都是他自己促成的,沒想到反受其害。魚兒是上鉤了,可這只小魚也太過狡猾了,竟將他的魚餌連帶魚竿給扯帶了下去。秦明被如今這滑稽又令人不敢置信的情況給氣笑了。

  他倒也不是對所謂的同伴有多深的感情。可寧夏的行為是切切實實在挑戰他的尊嚴,令惱怒至極。這是他的東西,他自己想怎么處置都行,無論是好生經營,還是臨時起意全盤毀掉,那都是他的自由,無人可置喙。

  現在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黃毛丫頭,先是殘忍地殺死他的弟兄,然后又目中無人地在他的地盤攪得天翻地覆,還真給她鬧出一樁大事來。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屈辱,令他難以接受,恨不得現在就把那丫頭扒出來剝皮卸骨,以解心頭之恨。

  但理智阻止了他,很快他就強自鎮定下來。那只小螻蟻蹦跶不了多久,再忍忍,待吾弟大事成,再收拾她也不遲。

  屆時,無論是那個女孩,還是那個過于高傲自以為掌控一切的家伙,都會成為他們兄弟的踏腳石。他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秦明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坐下,收回外溢的殺氣,好似平靜下來了。

  “給本座說說外邊的情況。事無巨細,一一道來,不可有半點遺漏。”他目光如劍地看著跪在跟前的喪尸,衛兵在他的視線下瑟瑟發抖,脊背處肉眼可見地顫動著。

  城主自副城主去世之后越發陰翳。從前難伺候的是那位副城主,佟寕,對方陰晴不定,稍有不順意便會大肆殺虐,死在他手下的喪尸們都恨不得當初第一次轉化喪尸的時候就死去了,也不用再吃這一遭的苦楚。

  而城主秦明當時則充當一個開明的角色,有不少衛兵仆人甚至能借著秦明的勸慰從佟寕手下撿回一條命。

  然而現在的處境變了。無比暴虐的佟寕死了,他們的日子不見得更好過些,新的暴君又產生了。

  這個祖宗可不見得比佟寕好伺候多少,畢竟那時候佟寕發脾氣還有些兆頭,可秦明的怒氣一向無根無緣,一番火氣通常來得毫無來由,有的仆人在路上走著走著就有可能橫遭死劫,鬧得城主府人心惶惶。

  “是…是…”衛兵感到十分害怕,盡管身為喪尸他早就失去了流汗的功能,但背上仍是有種冷汗淋漓的感覺。

  他很害怕,害怕著這個暴虐無常的城主。他的前任今天莫名地死在院門口,甚至都沒有一個辯駁的機會,悄無聲息地死去,永遠地,他親眼看見了這個可怕的過程。然后對方的位置由他來接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天會不會死在這里。

  聽到秦明的要求,他松了一口氣,感覺懸在頭上的刀落下了些。

  他得好好說,不然必然會喪命。

  主城的情況不容樂觀,異變的范圍遠遠超出他的想象。短短的時間里,異變如同瘟疫一樣蔓延到沒有問題的喪尸身上。

  大部分低級喪尸都在礦石的作用下失去了控制,變成瘋狂暴虐的怪物,少部分具有神志的高級喪尸們也淪陷了。他們在主城里瘋狂游蕩,相互啃咬,肆意破壞目之所見的物品,尤其是那些礦石。

  這些礦石猶如擁有魔力一樣,引誘著喪尸們做什么,令他們失卻神志,忘乎所以。又好像賦予了他們什么曾經失去的東西,引導喪尸們肆意搶奪破壞。

  不過半日的時間,主城已經毀壞近四分之一,而且范圍還在逐步擴大。只要給他們時間,將此地移平都不是問題。

  這是秦明不想看到的。主城不能倒,至少現在還不能倒。

  佟寧的肉身還未完成,而那個家伙也未曾完成實體化。要是主城這個時候垮了,哪一邊都不好收場。想到這,秦明的臉色愈發地差。

  “而且…而且…他、他們…”衛兵囁嚅道,他顫顫巍巍的,剩下的話哽在喉嚨里,吐不出去。

  隨著屋內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外泄的殺氣越來越無法遮掩,他也不敢繼續往下說,生怕被對方一下子擰斷脖頸。

  “支支吾吾什么。說——”

  “西郊的那群家伙肯配合,連同里正都給抓了起來,把那塊地方層層圍起來,拒不聽命。說是、說是城主您、您…”此時書房里的靈壓已經粘稠到一定的地步,衛兵生前只是個普通人,哪經得起這遭。

  他只覺得自己腐朽已久的胸腔被榨光了空氣,有什么由外自內地擠壓著他的皮囊。死去這么多年,他再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滋味。

  “講!繼續說。他們都說些什么了,本座聽著。”秦明最后兩個字說得很輕,幾乎是咬著舌輕聲耳語,帶著嘶嘶的發音,陰柔地很。

  衛兵自尾骨到背脊一陣發麻,他也不清楚為什么作為死人的自己能有這么細膩的感官。理智在瘋狂叫囂著快逃跑,但他不能,城主在等著他回答。

  “他們說您居心叵測,網羅無知的喪尸為己效力,又暗中汲取他們的魂魄做什么勾當,所以主城里存留神志的同伴稀少,癡呆失志的低級喪尸越發增多。今日的異變,便是您的陰謀泄露,那些冤魂尋仇來了。”

  想著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早晚都是個死,衛兵猛然間好像沒那么怕了,開始還磕磕跘跘的,這會兒已經越說越順。連這等大逆不道的話都順利地整句復述出來,聲音都不帶一絲顫抖。

  耳邊響起響亮的“踏踏”聲,是皮靴在撞擊地板的聲音,一陣陣敲在他的心上。是要死了嗎?

  衛兵低下頭閉起了眼睛,仿佛在等待命運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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