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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探望

  狼五來得時候就見到女孩躺在床上,捂著眼睛,看不清楚神情。

  只是這人身量矮小,本有些瘦弱的身軀被這場病疼折磨得更單薄了,整個人縮在被子里,外頭幾乎看不見有人躺在里頭。

  若不是瞧見個人頭,狼五沒準都以為這人一醒過來就跑了。

  早春的日光并不灼人,投過小巧的鏤空窗口揮灑進來,投射到簇新的被褥上,頗有幾分閑適的意趣。只是在日光的照耀下,寧夏的沒被蓋住的皮膚白得跟死人無異。

  這大概是她這一生中最白的時刻,當然這種病中蒼白一點都不值得稱道。

  狼五的腳步頓了下,步子放慢過來了些,緩緩走到榻邊小心坐下。

  不知道是他動靜太小,還是寧夏沒想搭理,以手遮目的女孩沒有反應,好像沒注意到這么大個活人進了自己的房間。

  狼五也不在意,靜靜地坐在旁邊,等對方平息下來。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但狼五等人也猜到了這位寧道友有心病,非常非常沉重,一時間都難以整脫出來的那一種。而且絕對跟那晚的事情脫不了干系。

  自那晚他就看著寧夏的情緒不對,一點都沒有得救的解脫感,反倒像是丟失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不…狼五搖搖頭,不如說是失去了重要的人。

  當時寧夏口里的“重寰”讓她十分再意,她語調里蘊含的感情可更像是對人的,十分親近的人。

  可是…寧夏最后卻說,重寰是她的劍。

  劍,是那把詭異的劍么?狼五眼眸里閃過一抹亮光。

  他記起來了,自己曾經見過這一把劍,就在寧夏手里。當時他還去摸了下,上手就覺得不對,有點邪門兒。后來就被寧夏的身份吸引了注意力,也就將之拋在腦后了。

  那晚也是,這把劍悄無聲息地將萬子銘插了個對穿,出手極迅猛,反正他們也沒看清。只知道等他們反應過來,這把劍已經穩穩地釘在千面散人的胸腔上了。

  更詭異的是,被劍捅穿心臟之后,千面散人竟沒有立刻死去。

  那可是心啊。哪怕千面散人是修士,金丹修士,身體強度遠超凡人,但也沒辦法突破人體的極限,更不像元嬰真君一樣能修煉出元神超脫凡軀。

  結嬰后,修士則會修出元神,元神堅韌,可離體獨立存在,常常會寄居在元嬰體內與之相輔相成,為修真者的第二條性命。即便是肉身損毀,仍能有一線生機。

  修士在元嬰之前,魂魄力量只可成為神魂。神魂的結構更接近人靈魂初始的形態,比較松散,需要依托肉體才能繼續存在下去。

  也就是元嬰以下即會受到肉體的束縛,肉體消亡魂魄則會隨之消散。

  當然啦,如果那人魂魄比較天賦異稟,能夠撐過一段時間,然后侵占另一具肉體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也是俗話說的奪舍或者附魂。

  所以,即便是金丹修士,肉體崩潰了也是難逃一死。心臟為人體內最重要的臟器,若是心臟損毀,那是神仙也難救活。

  一劍捅穿心臟,對方不但沒有立刻死去,竟還能撐這么久挪了半步。之后甚至還能撐著報復性放出那些不知名的黑色煙霧。

  整件事當真是處處透著詭異。說其中沒問題,大概不會有人信的。

  而作為這把劍的主人的寧夏大概也知道些什么。

  她為什么會對一把劍喊得這么悲傷。當時狼五看她都快要哭出來了。他覺得這一切都跟這把劍脫不開關系。

  于是回來的當天晚上,狼五就跟曲尊長全程稟報了這件事,一五一十都說了,包括寧夏身上那些疑點,都倒了出來。

  現在局勢敏感,已經容不得他不多想了。他們貪狼锏出了紕漏,自然得好好補償別人,但寧夏身上的問題也得查清楚。

  當時他甚至想把那劍也一同送到曲尊長那去,讓他好生查看。

  奈何昏迷中的寧夏抱著這劍死緊死緊的,掰都掰不開。劍上也沒有刀鞘,若是強行拉出來,沒準又要在她身上新落個口子了。而且對一個小女孩,狼三真的沒這么好意思下手。

  真不知這位寧道友扒著刀尖是怎么睡著的,就不怕劃到臉或是新傷口什么的。還別說,之后他留意地觀察了下,這么鋒利的刀鋒貼得這樣緊,竟都沒傷到一分,當真是奇怪哉。

  狼五也不是什么狠心人。三番四次動手沒成功后便放棄了,想著等人醒了,連人帶劍一起帶去吧。

  之后他跟曲尊長說了此事,對方竟是一點都沒在意,靜靜地聽了事情的全過程,沉默了下沒說什么。

  良久才說他已經知道了,然后又讓狼五不必再查下去,一副沒必要再追究的樣子。吩咐對方好生安撫寧夏后,便把人打發下去了。

  之后就沒再提此事,全心全意地準備論劍大比。然后寧小夏就真的淪為了被遺忘在角落的小黃菜,除了跟手尾的狼五和十分操勞的狼三,大概也沒幾個人記得她還在貪狼锏寮里病著了。

  聽到寧夏醒過來的消息,正好得空的狼五就趕過來了。然后就被晾到現在。

  看著寧夏這副萎靡的樣子,狼三也不大好受。畢竟之前相識,挺精神的一孩子,現在卻成了這個樣子。

  自答應了要幫貪狼锏做內應后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她還真沒遇見什么好事。事后被半囚禁在貪狼锏,之后又因為貪狼锏內賊的緣故被擄走,回來后大病一場…好吧,當真是沒件好事。

  他們補償的那些東西大概也沒法安慰都別人。

  再次見面,狼五竟一時間不知道該跟這位十分倒霉的寧道友。只得尷尬地坐在一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遮在雙目上的那只手臂挪了開來,露出了一雙布滿血絲通紅的眼眸,聲音的主人有些疲憊的看著他。

  他輕聲道:“你醒了。”

  見寧夏掙扎著要坐起來,他上前搭了把手,看人坐穩了才坐回去。

  看著女孩無精打采的側臉,嘆了口氣。

  這都什么破事兒?!

  他也想快點結束一切,回復到過去風平浪靜的日子。不過,目前看來,這論劍大比…也不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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