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這是戰國荊軻的易水歌中最出名的一句,用來形容現在的我們再合適不過了。
我叫莫問橙,是個在三級鄉鎮出生,二流大學畢業,硬在一線城市拼生活的無業游民。
我旁邊這位,是個在一線城市有車有房,存款只有兩位數,三流大學畢業的月光族成員:莫問謙;也就是我的哥哥。
我們兩個人的名字是爺爺取的,意思是: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哥哥取諧音謙,我取諧音橙。
我們爺爺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莫須有,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我們凌晨五點起床,坐了四個小時的火車,三個小時的客車,二個小時的拖拉機,終于在天黑前步行到了莫家山山腳下,也就再爬一個小時的山路,肯定能去莫家祖宅里蹭頓晚飯吃。
而我們如此長途跋涉的目的,則是為了參加爺爺的葬禮,你要問我,我們爸媽為什么沒來?
這個故去的爺爺肯定不是給我們起名字的爺爺了,當然也就不是親手帶大老爸的爺爺,以我們爸媽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事風格,有我們兄妹替他們跑腿,他們絕對不走出家門一步!
說白了主要還是我爸比較宅,是個日更兩萬,千字十五的網文槍手,有出門的功夫,他還不如多打兩個字賺點錢補貼家用呢。
老媽就更別提了是專業的直播帶貨網紅,天天待在工作室里直播賣貨,與外界的交流就是電腦屏幕加手機,最多就是助理化妝師,連我們兄妹兩個都很少與她見面。
至于我們的親爺爺腿有殘疾,只能靠輪椅行動,這種長途跋涉肯定不能讓他老人家來。
我獨自一人來呢,爺爺不放心,讓哥哥獨自一人來,哥哥又害怕,最后才定下我們兄妹二人結伴同行。
你肯定好奇我哥一堂堂七尺男兒,好歹還是警校畢業,雖然是吊尾車,但好歹現在的工作是:警局失物招領處倉庫管理員,連帶血的兇器都存檔過,為什么回個老家會害怕?
本來我們不害怕,甚至還很期待回祖宅感受一下世外桃源鄉野風情,畢竟從我哥能上小學后,我們就舉家外遷離開莫家鎮,結果越搬越遠一路搬到了如今繁華喧鬧的D市。
每天快節奏的生活,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童年那點對莫家鎮的模糊記憶早就忘干凈了,甚至找遍所有記憶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進過莫家老宅。
要不是爺爺收到故人已逝的消息,非要來參加葬禮,并且給我們科普了一晚上的莫家家史,嚇的老哥瞬間秒慫,生怕進了老宅就再也回不來了。
因為習慣了大城市生活的我和老哥做夢都不會想到,如今快節奏的社會背后,會在荒郊野外內存在著如同隔世囚籠一般的家族,更讓我們震驚的是爺爺說出來的秘密:
爺爺居然不姓莫!
本姓胥。
莫家女尊男卑!
女人當家。
奶奶莫尚歆有三房夫君!
爺爺是二房。
老爸因為是男孩要被填井!
爺爺求合離才帶走的老爸。
重點是老爸的生父是誰,爺爺居然不知道?
去世這位,是莫家第三房,地位在爺爺下面,我們要叫他聲叔爺爺,就是我們奶奶娶的第三房丈夫;這位叔爺爺我們更是連見都沒見過,但不排除他也有可能是我們的親爺爺。
而爺爺和奶奶如同戲劇一般的糾纏,還要從八十多年前講起…
爺爺因為戰亂在學堂里被抓了壯丁,一群被抓來的年輕人用軍綠色敞篷卡車硬拉去前線修防御。
運送途中路過荒郊野嶺,爺爺謊報要小解,借機靠近了卡車車尾處。
當時爺爺的想法很簡單,家里還有爹娘,祖上也留下了一點薄田,也就二十幾畝吧,自己就算讀書不行,回家繼承家業光靠收租子也能一輩子衣食無憂呢,憑什么要被抓去上戰場當苦力。
于是乎正站在車尾處假裝小解的爺爺,心一橫一咬牙,抬腿從還在行駛的卡車車斗內跳了出來。
腳落地被慣性絆倒的一瞬間,背后緊跟著就是拉槍栓的聲音,當時的爺爺全憑著逃學時練就的基本功底,也不顧腿上和手上的疼痛快速連續平滾兩圈半,成功的將自己滾進了路邊的山林落葉堆中,只是山路和落葉堆之間的落差有點大,在掉下去的同時摔破了鼻子,但整體還算健全的。
不過老天肯定是不會讓爺爺如此容易的逃脫,正所謂該你倒霉時,喝涼水都塞牙縫!
隨后的逃跑途中先是因為躲追兵不熟悉路,撞翻了樹上的馬蜂窩,自己被蟄了一身包,但也誤打誤撞的趕走了追兵。
后來又因為蜂毒的作用出現幻覺,已經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了,看到什么都像是追兵在追自己,只能依靠本能不斷的向前奔跑。
最終因天黑幻覺等種種原因迷失在叢林中,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找到,就被山雨淋了一夜,導致高燒,昏迷在了一個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等死。
渾渾噩噩好幾天,好不容易強撐著一口氣,從高燒昏迷中醒來,感覺自己手指刺痛,臉上似乎在被沾了水的軟砂紙打磨,那感覺癢癢的還挺舒服,硬撐著爬起來,就發現自己被一群野獸包圍了。
當然包圍爺爺的根本不是什么大家伙,只是一窩剛出滿月的小狼崽子圍在爺爺身邊,它們大概是餓了,正在吮吸爺爺的手指,把他當獵物了。
爺爺為了生存撿起一旁的粗樹枝猶豫再三,還是沒舍得對狼崽們下手,反而是跌跌撞撞的爬起來,跟著狼崽去叢林更深處,把被捕獸夾夾斷腿了的母狼給救了。
那母狼被救后就帶著一窩狼崽,頭也不回的跑了。
此時身體虛弱的爺爺開始檢查自己的傷勢,確定沒有骨折,都是些皮外傷后;重新打開獸夾,躲到一旁,等著能打只山雞野兔什么的生吃了自救,結果天都黑了,野兔山雞是一只沒見到,周圍狼嚎聲倒是此起彼伏,怪滲人的。
附近除了樹就是灌木叢,連個能棲身的洞穴都沒有,爺爺也懶得動了,默認等死,反正天都黑了,就自己這身體根本走不出樹林。
偏偏爺爺又注定了命不該絕,白天救的那匹母狼,趁天黑給爺爺送來了幾只野兔。
已經在瀕死邊緣徘徊的爺爺,愣是靠著求生的本能徒手將野兔生吃,至于是什么味道的,爺爺根本沒記住,只記得第二天清醒后看著一地狼藉,血淋淋的很惡心,胃里一陣翻騰,想吐又不敢吐,怕未來幾天都沒有能吃的,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