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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Ⅰ)

  那些光怪陸離的夢逐漸變得恐怖血腥起來,陌生又熟悉的尸山血海,仿佛剛剛經歷過地震一般的斷壁殘垣,對著這幅景象,竹桑反而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歸屬感,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來處。

  睜開眼睛的時候,腦海中同時響起了系統的聲音,“宿主的力量已經到達一個臨界值,為了防止宿主無意之中使異世界崩塌,如果要開始下個世界,要戴上束靈環。”

  “束靈環?什么東西?”

  竹桑話音剛落,左手手腕上就出現了一個金屬護腕,大小嚴絲合縫,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四指寬,看顏色重量應該是黃金打造,正中央嵌了一顆車厘子大小的橢圓形紅寶石,看上去的第一印象就是價格不菲,但是上面的花紋卻頗有些原始粗獷的意味,似乎是什么獸類,竹桑覺得這東西有點兒眼熟,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里見過。

  “這就是束靈環?”竹桑嘗試著調動體內的靈力,發現在到達某一個點的時候,就像是碰到了一堵墻,靈力受阻,這大概就是束靈環的作用了。

  防止靈力爆發使世界崩塌,就好像異世界的人強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破碎虛空差不多的道理。

  “是的…宿主,管理局那邊下了通知,下個世界將由管理局指定…”

  “無所謂,”竹桑滿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就算我說要自己選,你們也能暗中操控,所以就別如此客套了。”

  “…是,開始傳送…”

  這是一個由三個種族統治的世界,鮫人族統治海洋,鳳族統治天空,人族統治陸地。

  與其說是三足鼎立,不如說是互不干涉。

  已知條件就這些。

  看著自己縮水了不是一星半點兒的身體和淺紫色的魚尾,竹桑重新躺回了柔軟的貝殼床。

  她是鮫人族的小公主,今年七歲,在魔法一途上頗有天賦,因此在族中備受寵愛。

  “系統,我懷疑你們管理局在坑我。”

  “宿主請放心,您在這個世界的唯一任務就是活下去,時間一到,自然判定為任務完成。”

  “呵…果然有陰謀。”

  竹桑還沒來得及休息一會兒,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一個女性鮫人沖了進來,“公主殿下,快跑!人族和…”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支長矛貫穿了咽喉,她張著嘴在短暫的掙扎之后就沒了生息。

  長矛被抽走,女鮫人的尸體失去支撐,滑落在地,露出了她身后那個身穿銀色鎧甲又帶著面具的人族。

  竹桑只覺得心臟猛地一縮,一股沒來由的悲傷瞬間便漫了上來,她皺了皺眉頭,像是來自靈魂深處,潛意識里的悲傷。

  但此時她沒有時間在這里悲春傷秋,她得活下去先。

  魚尾一甩,竹桑便向上游去,利用加速從那人身邊溜出了寢宮的大門,往父母的寢殿游去。

  一路上,竹桑看到了無數鮫人的尸體躺在海底,殷紅的血液染紅了海水,但竹桑知道,鮫人族死后會化為泡沫,這些尸體過不了半個時辰就會完全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到了目的地,看到眼前的景象,竹桑有那么一瞬間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父王和母后被人像是殺魚一般的開膛破肚,陳尸在大殿之上。

  竹桑從未如此強烈的感知到任何一種情感,悲傷、憤怒、仇恨,將她的心攪得生疼。

  “鮫人公主在這兒!別讓她跑了!”

  一個聲音在竹桑身后響起,竹桑回頭,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將士,應當是第一次上戰場,握著長槍的手還在發抖,但是看著竹桑的眼神又有著藏不住的貪婪。

  竹桑知道他在想什么,無非就是抓了自己去邀功,若是往常,竹桑這個時候應該直接逃走,反正任務優先,她只要活下去就好,可是現在,她的心中涌出了無限的殺意,她的理智,她的感情都在說著同一件事,她不想放過這些人,她不能放過這些人!

  長刀出鞘,那個小將士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腦袋就已經搬家了。

  那邊的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舉動,竹桑毫不客氣,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反正那些人的力量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又也許是因為她年僅七歲,沒人覺得她會很厲害,便自然輕敵了。

  一直到竹桑再次見到了之前闖進她寢宮的人,看他那一身,應該是個將軍之類的,“你們,為何殺我族人。”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擺了擺手,讓周圍的將士都退下。

  他每走近一步,竹桑眼中的殺意就更重一重,終于在兩人之間間隔五步遠的時候,他停了下來,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他終于開口了,“交出不死藥可饒你一命。”

  “將軍!”

  那些將士似乎是不同意將軍這種“心慈手軟”的舉動,想要勸阻,但全都被將軍攔下了。

  竹桑深吸一口氣,“這世上根本沒有不死藥…你們居然就為了這么個子虛烏有的傳言,要滅了我鮫人族?!”

  話說到最后一句,清脆的童音陡然變得尖銳起來,海水開始涌動,逐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龍卷,那些人族本就是靠著秘法才能在水下呼吸,如今竹桑打亂了靈力的流向,將所有人都困死在了漩渦之中。

  等到風平浪靜,一切歸于平靜,鮫人們的尸體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族的尸體。

  竹桑在海底升起火焰,將那些尸體焚燒殆盡,又讓海水將他們的骨灰沖走,免得污了鮫人族的宮殿。

  竹桑嘗試著放出精神力,試圖找到幸存者,可是,沒有了,一個都沒有了。

  鮫人族本就生育艱難,幾百年都沒有新生鮫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雖然鮫人可活上千年,可是極低的生育率卻讓這個種族個體數從未超過一百。

  所以被滅族這件事才會如此容易,或者說如果不是之前其他兩族無法到達深海,鮫人族哪里還有生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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