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堂堂的武狀元就這么成了李進元的跟班。
科舉高中也并非就是從此飛黃騰達了,只不過是功名在身,要等吏部放了實缺,才算是正式步入仕途,雖說得了頭名狀元,但能不能做官還是看運氣,還有人脈。
李進元包了一對琉璃玉盞去拜訪丞相魏林,趙破軍對他這種巴結討好的行為很是不滿,“就你這樣的,居然也能高中狀元,真是難以置信。”
李進元也不生氣,“我這個狀元可是陛下親點的,你是對陛下有什么不滿嗎?小徒弟?”
“你!”
趙破軍氣結,只能抱著禮盒站在他身后。
不一會兒,進去通傳的管家就回來了,“不好意思李狀元,我家大人正在午睡,您不如改日再來拜訪?”
午睡?趙破軍抬頭看看天色,都已經申時了吧?還在午睡,這人怕不是昏過去了,其實根本就是不想見人的托詞吧?
正想著呢,手上突然一輕,原來是李進元把禮盒拿走了,他把禮物遞給管家,笑著說道,“這里面有一對琉璃玉盞,還有另外一份禮物,我相信丞相大人會很感興趣的,里面還有一封信,等丞相大人看到了另一份禮物,若是有興趣見見下官,再看那封信就好。”
說完他轉身便走,還拉走了有些沒反應過來的趙破軍。
路上,趙破軍有些好奇地問道,“哎?我看過那盒子,里面不就一對琉璃盞嗎?還有什么?”
“秘密。”
管家接過盒子,給魏林送去,魏林當然沒在睡覺,正坐在書桌前批閱公文,管家把盒子放到一邊,“大人,這是李狀元送來的,他說,里面除了一對琉璃玉盞還有別的禮物,但…他沒說具體是什么,哦,對了,還有一封信,他說大人您若是看了禮物想見他,再看那封信。”
“還能有什么,無非是些金銀玉器之類的,寫信倒是別出心裁…算了,拿過來吧,我看看這位新科狀元郎能準備什么好東西。”
“是。”
打開盒子,紅色的綢布上擺放著一對七彩的琉璃玉盞,不似尋常見到的琉璃盞那般鮮艷,顏色素凈,倒是多了幾分典雅之意,魏林拿起來看看,“倒是合我心意,這狀元郎眼光還不錯,去,擺到架子上吧。”
“是。”
管家接過琉璃玉盞,魏林看了看,除了那塊紅綢布,似乎沒有別的東西了,但是…他顛了顛木盒子的重量,比看起來重上不少,他靈光一閃,將紅綢布掀開,下面果真有東西,最上面擺著的是一封信,魏林拿起來放到一邊,而再往下是兩個賬本,他翻開只看了一眼,就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而越往下看,就越是心驚。
這不是賬本,或者說不完全是賬本。
魏林能坐上丞相的位置,手上自然不可能是干凈的,而這兩個賬本上記載的就是這些年他做過的惡事,從貪污受賄到害人性命,極為詳盡,而李進元送來的只是還前三年的,那前三年他還只是個小小的吏部侍郎,即使有人針對也絕不可能記得這么仔細。
這說明后面幾年的事情,對方也極有可能知曉,尤其是近幾年,到時候萬一那些事情被陛下知曉,只怕他不禁要被罷官,被斬首示眾也不是不可能。
這人絕不簡單。
魏林放下賬本就拿起了一邊的信。
信中李進元主要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友好,表明自己并沒有告發他的想法,至少暫時是沒有的,他不過是想盡快上任,最好是去往揚州。
歷任的狀元大多是留任京城,想這么點名道姓要去揚州的,還真是頭一回,也算是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順便也為了自己能夠安心,魏林派了管家請李進元到府中做客。
李進元也就欣然前往,還帶了一罐頂級大紅袍做禮物。
“見過丞相大人。”
“免禮免禮,”魏林趕緊把人扶起來,對管家使了個眼色,“去準備茶水,沒事不要過來了。”
“是。”
李進元也就不客氣地開門見山了,“丞相大人叫下官過來,是為了賬本的事吧?”
“大人不必擔憂,我這人向來聰明,而且沒什么做英雄的想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大人不給我使絆子,剩下的那些賬本,絕沒有第二個人會看到。”
“你在威脅本官?”
“不,這只是一筆交易,而且對于大人來說是一筆穩賺不賠的交易。”
“…”魏林好多年沒有過這種忍氣吞聲的時候了,“你為何要去揚州?”
“這個嘛…是下官的私怨,揚州有一人與下官有仇。”
“但揚州如今沒有空缺…”
“這個大人不必擔心,不出三日,揚州知府重病身亡的消息就會送到吏部,到時候就麻煩大人了。”李進元起身行禮,“今日的茶,下官就不喝了,改日有機會,再來拜訪。”
若是說魏林之前還對李進元心有不滿,那當兩天后,揚州知府的死訊傳到吏部的時候,他就開始有些驚恐了,李進元此人絕不簡單,能與之交好,就決不能與之為敵。
于是多方運動之下,揚州知府這個職位還是落在了李進元的身上,離京之前,李進元又給魏林送了一尊蜜蠟的佛像,附了封信,讓他幫忙照顧一下趙破軍與蔡培二人。
在宮門口磕了三個頭,就算是與成文帝辭行,之后便騎馬趕往揚州。
天啟官職上任可不和現代一樣,認人全靠朝廷的委任書,若是被人搶了,就沒人認這個官老爺了,而且一定要在規定的日子到任,不然這官就給了別人了,只能再回京等下一次機會。
所以李進元也沒耽擱,快馬加鞭,又換水路,提前了六天就到了,當地的縣令,府衙什么都都出來迎接,見他如此年輕,都多少有些“不服”,李進元也懶得管他們服不服的,只要別搞陽奉陰違,背后下黑手那一套,給他添麻煩,就由得他們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