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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雷

  “痛、痛、痛啊…”鄢陽睜開干澀的眼睛,渾身像被火燒著一樣灼痛,四肢又像被電流穿過一樣酥/麻。

  難道手術室那個,電線露在外面半截的破電源,還沒有換掉?這雷雨天的夜晚真的就漏電啦?哎…我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都已經跟主任反映過幾次了?就差那么點經費嗎?

  奶奶的,要是被人知道我堂堂骨科主刀醫生,手術期間被電鋸電暈,簡直能上新聞頭條,我還要臉嗎?

  等等,不對…

  這里不是手術室…

  我的同事呢?病人呢?手中的電鉆電鋸呢?手術室呢?!!

  鄢陽仍舊躺在地面上,仰面沖天。

  為什么我看得見天空?屋頂都燒漏啦…

  為什么四處焦臭的烤肉味與以往手術時聞到的不一樣?沒有消毒水味道,反而夾雜著怪味…

  為什么…

  我去!!!!!

  鄢陽盯住自己扶住額頭的手掌,見鬼了一樣叫起來,這哪里是她二十好幾的成人的手,這就是一個幼兒稚嫩的小手!她把粉粉嫩嫩的肉乎乎的手掌放在眼前翻來覆去的看,又揮了揮拳頭,確定這手確實長在自己身上,這才忍住痛爬起來,查看身體…

  我滴個娘吶!!!!!

  她稍一查看差點再次死過去,就這五短小肉球身材,最多五歲!

  我…我!穿!越!啦?!!!

  “喂喂喂!!!阿南,老西,大北!!看見了嗎?看見了嗎?有活的!有活的!!!嘿嘿嘿…愿賭服輸!愿賭服輸!哈哈哈哈,老子可算是贏了一次…”

  鄢陽聽見不遠處有一個男人的聲音,顧不得繼續發泄情緒上的震驚,趕緊扭著小小的身子,找了一塊焦黑的石頭躲起來。

  “哪兒呢?你個死阿東,哄鬼呢…”一個女人說。

  “他娘的,老子沒看見,不算…”

  “吹你的老牛,都轟成那副樣子了,怎么可能有活的,就想唬我們…”

  “不信??不信你們自己看,那兒!那兒!放出你們的神識啊,我要是騙人,我就是個王八,龜蛋!”

  “…廢話真多,還不快撐起禁制,都想死嗎?別拖累老娘!”

  看起來,另外幾個男人跟最先看見她的人爭論起來。

  鄢陽感覺到幾束目光向這邊掃射過來,躲得更隱蔽了。

  “出來吧,我們都看見你了!!”那個最先看見她的男人叫道。

  我信你個鬼!!直覺告訴她,這幾個人絕非善茬,說不定,她穿越過來之事也跟他們脫不了干系。

  二十幾年的社會閱歷證明,寧可相信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這是真理,在哪都適用,就算穿越了時空。對,絕對不能自己出去,除非,被逮住。

  她咽了口口水,三十六計走為上上策,,趁著那幾個人亂糟糟還是吵成一團的時候,她從石頭背后的陰影中飛快地閃出,躲到另一個石頭的背后,就這樣,一邊確認那些人沒有追過來一邊逃,她斷斷續續地離開了那幾個人的附近。

  “呼”鄢陽往掌心呼出一口白氣,夜空很黑了,但周圍仍然是潔白一片,除了剛才脫身的那一塊黑焦之地,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冰天雪地,很冷。

  這對于幾乎衣不蔽體的鄢陽來說,實在是一個殘酷的考驗,她不得不在路過的那片殘垣斷壁中,翻找一些壓在什么東西下面,尚未燒毀的的殘布片,包裹住身體做保暖之用。

  所幸,這五六歲的幼小身體不費布料,勉勉強強被各種材質各種顏色的布條纏成了粽子。真正費事的是,如何找到一個安然度過黑夜的安身之處。

  最后經過再三比較,在焦土和雪地邊界處,鄢陽選了一處還算完整的石洞,用能撿到的東西,把入口封住,免得凍死。

  深夜里一陣西北風呼嘯而來,先是下了一場冰雨,接著下了一陣冰雹,最后,一片片厚重的鵝毛大雪飄下來,悄無聲息地覆蓋了那片足有幾里寬的焦土。

  漸漸地風雪停了,等到天邊出現一絲嫣紅的時候,鄢陽哆哆嗦嗦地從躲了一夜的那塊石壁下爬出來,好不容易爬上一棵長在石壁上的巨樹。

  等到看清楚所處的境地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初升的陽光下,鄢陽覺得不知道是不是視線比之前更加清晰,還是這里的空氣格外通透,能看見很遠的距離。

  俯視下去,遠處一眼望不盡的群山上,一年四季盡收眼底,綠樹紅楓,斗巖峭壁,重巒疊嶂,霧靄重重,甚至能清楚地看見山脈的雪線。

  雪線往上,綿延至她腳下,正是群山之中的最高峰,雪山之巔。

  俯瞰眾山的感覺真是非常非常之良好。鄢陽禁不住在心里背誦起那首關于“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豪壯詩句來。

  不過…

  “咕嚕嚕…”一陣肚子的叫聲非常煞風景地提醒著鄢陽,此時身處何種境地。

  餓啊,可是,吃什么呢?這里啥也沒有,連只鳥都沒有經過,總不能吃冰雪吧?

  先解決溫飽,再抒發豪情壯志吧。她訕訕地爬下樹,開始懷念穿越前衣食無憂的日子。

  茫茫群山外圍,是鄢陽所不知道的世界。

  山外數里的東南方向,一個叫做三河鎮的鎮子里,突然冒出來好些個陌生面孔,這自然引起了鎮上的霸主——玄刀門的注意。

  玄刀門,自創立門派已有二三百年的歷史,曾經也威名赫赫過,實力擴大到數十州縣,但自從創派之人玄刀上人故去以后,門派勢力一落千丈,被其他勢力打壓,慢慢凋落,淪落為偏遠塞外地區三流的”旁門左道”。

  三河鎮不大,主街就只有一條東西方向的三河街,玄刀門的分會之一就在街道的東端。

  此時正有一位黑衣壯漢向上首處一人匯報到:“回江堂主,鎮上近日來了一些陌生面孔,看起來都是打算上山的道士。”

  “哦?那傳聞是真的嘍?”被稱作江堂主的中年男子沉聲問道。

  “是,小人特意吩咐客棧里的小六去試探過,多數道士都守口如瓶,非常謹慎,有幾個得意忘形的透露出來,他們都是打算結伴上山的。”壯漢一臉諂媚之色地回到。

  “嗯,成仙?呵呵…好,既然成了仙人,升了天,那這片昆秀山就成了無主之物,見者有份,先到先得,對吧。”江堂主喜上眉梢。

  “對對對,堂主英明。”壯漢忙不迭地點頭應著。

  “好,做得很好,那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辦,好好挑些人,我們這近水樓臺,可不能讓別個搶了先機,回來之后,論功行賞,你,另有賞賜。”江堂主贊賞地微笑著。

  “是,是,多謝江堂主賞識,小人這就去辦。”壯漢得了夸獎,興高采烈地辦事去了。

  等到四周無人,江堂主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側頭對隔間說:“你怎么看?”

  “貧道,正如堂主所想。”一縷氣若游絲的聲音從隔間里傳出來。

  “哼!”江堂主眼露兇光,道“亂局,就是機會,只是還不夠亂,再亂一點才好。”他看了看自己攪弄時局的一雙好手。

  眼角一跳,喝到“來!”

  一個黑色的身影如影子般悄無聲息地從不知什么地方落在屋里。

  “箭靶已經出發了,你帶著我選出來的子弟,低調行動。”江堂主命令道。

  “是!”黑衣人嘶啞地應聲消失了。

  在群山的四周,零星散布著無數個大大小小如三河鎮般的村鎮,每個村鎮都依附于各自的門派勢力。

  “昆秀山上的道士成仙啦!”這條消息被某個說書人知道后,幾個時辰之內,便如春天的花粉般無孔不入,被傳播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于是,越來越多的人像溪流匯入大海般向山腳下匯聚,各鎮勢力幫派,甚至馬幫土匪,更甚至是不甘貧弱的普通人,只要是有點功夫有點實力的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畢竟這片群山自從幾百年前被一修道之人占去后設了禁制,就無人可入內。可想而知,他一個道人能用掉多少,里面的大多數珍奇寶物很大幾率會積攢,到時候或許零星收獲都能讓一個小門小派一百年不愁用度,運道好的,甚至可以把門派發揚光大。

  當然,準備上山的還有眾多修道之人。

  修道之人與凡人所想根本天壤之別。他們看上的是山上的靈脈:道人成仙之地,那是需要多么大的靈氣匯聚,就算成仙之時靈氣耗散,多少也會有些剩余,骨肉吃盡了,至少還會有些湯水灑出吧,如果運氣好,還會收到靈物,對修煉有益。

  所以本身修為高的仙人對此地不屑一顧,但修為不算高的修道之人,卻趨之若鶩。

  群山的北部,是大片的草原,再遠處,是無垠的荒漠。飛鷹族和沙狼族是其中的兩大部族,兩族明爭暗斗已有多年,此時也暗自部署了族內精干弟子,打算從群山北麓進發。

  然而,餓得頭暈目眩的鄢陽對此絲毫不知情,她目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被餓死。

  嚼了幾顆松果后,肚子好歹不叫了,可是這么下去,跟松鼠也沒區別了,還得找點別的吃食才行。

  她不由想起,昨夜剛剛醒轉過來時,有烤肉的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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