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湖將擺在桌子中央的火玉幣兌票推回到葫彥慶跟前。
“我想同彥慶老爺要一樣東西。”
“姑娘請講。”
晴湖不動聲色的凝神注視著葫彥慶,左手揉搓著一縷發絲,她說:“彥慶老爺原是城主之子。對葫蘆城的了解應該也無人能及。”
葫彥慶靜靜聽著。
“我曾在高處看過葫蘆城的格局。雖說有葫蘆林的迷陣作為屏障,外圍還有符洼河護城。但是葫蘆城沒有高山深澗的地理優勢作為回護依憑,一旦發生戰爭,敵軍來犯,只需燒毀葫蘆林破陣,使用圍困封鎖之法,攻城略地就在旦夕。”
晴湖停了停,饒有意味的觀察葫彥慶的反應,他的眼神淡淡落在桌面,沒有任何情緒。
這個人除了葫悠悠,還真是什么都看不到眼睛里呢。
但是這樣避開她的視線,拒絕交流也太不自然了。作為一個上位者,他無須回避晴湖的目光。
晴湖又道:“所謂攻守有道。我這樣的小孩子都能看到的問題,當年建城時必定有所考量,也有應對之道,否則葫蘆城怎么能安穩屹立這么多年。彥慶老爺原是城主繼承人,想必是知曉內情的吧。比如說…”
晴湖手指絞著發梢,繼續道:“比如說葫蘆城地下應該有直通外界的暗道。”
葫彥慶聞言,忽然抬起頭,冰冷的目光逼視而來,與晴湖在空中對上。
晴湖手中動作停下。
這是一個賭局。
正所謂聰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議人者也。
大多數聰慧敏銳的人都不得好死,正是因為嘴守不住眼睛和腦子發現的秘密。
而世間無人不有秘密。
永遠不要暴露自己發現秘密的能力。這是聰明者的求生避死之道。
但她是晴湖,她想要做的事,就會傾力投入,禍福不問。
葫彥慶看著她,冷冷地說:“姑娘想要什么?”
晴湖粉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笑道:“我想要地下通道的圖紙。”她瑩亮的雙眸對上葫彥慶,繼續道:“我將城主兒子害得這么慘,總得要謀劃一條退路。”
她站起來,退后兩步,向葫彥慶深深鞠躬施禮:“晚輩僥幸,機緣巧合救了悠悠小姐一命。還請彥慶老爺垂憐,送我一條活路。”
葫彥慶的眼睛瞇成一條縫,鷹鉤鼻鼻翼微微翕動,審視著眼前紅衫的少女,沒有人知道他心底是否有漣漪蕩起,或者波濤翻涌。
冗長的安靜后,葫彥慶終于風淡云輕的吐出一句:“姑娘救了小女一命。所謂投桃報李,結草銜環。我自然也要成全姑娘。”
晴湖聞言,又鞠一躬,說道:“謝彥慶老爺救命之恩。晴湖無以為報,只愿彥慶老爺與悠悠小姐喜樂康健,福壽綿長。”
話畢,晴湖才放下舉了半天,已經酸脹的手臂。
葫彥慶站起來,又道:“姑娘既然有這般顧慮,我會親自派人護送姑娘出城。答應了你的東西,明日一并奉上。這一百萬火玉幣,就給姑娘路上傍身了。”
未等晴湖拒絕,葫彥慶轉身就走了出去。
晴湖發現,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叫過自己的名字。
他并不在意自己是誰,也無所謂是誰。
明日便要離去,晴湖盤算了她在葫蘆城這些天的日子。
只剩下一件事沒有辦了。
今日或許還要再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