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店主沒有上前搭話,她默默的將晴湖取下的每一套裙衫仔細的包起來,任她享受購物的樂趣。
會走進她店里的是什么樣的顧客,女店主心里有數。
店里每一件衣衫都是她親手縫制的,手底見心性。
晴湖喜歡她的衣衫,足見兩人心意相通。
一買一賣,主客之間無須言語,自有溝通交流的方式。
“一共是四萬三千九百個火玉幣。”女店主打包計算好所有的衣裳,報出價格。
這個價格并不低,普通人家一家三口,一年也花不了這么多火玉幣。饒是城主府的丫頭秋參也被這購物能力嚇到了。
晴湖拿出一張十萬的兌票:“可以直接用嗎?還是要兌換?”
“直接用會有損失,收您五萬火玉幣,找您五萬兌票,可以嗎?”女店主微笑著回答。
“可以。”晴湖點頭,她心情很好。
“請您稍等一下。”店主打開一扇隱蔽的側門,想來是那么大額的火玉幣不會直接放在外面。
順著開到一半的門,晴湖看到了一件雪色的的袍子。
昏暗的房間內,那件純白如雪的外袍散發著如玉的瑩潤光潔,那是一種收斂不住,渾然天成的光彩,持續從容的釋放著。
晴湖一時間竟有些看癡了,她想起了那個人。
護衛大人。
護衛大人從來都是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
那是一位黑白分明的神明大人。白衣,肌膚也瑩白如雪,只有眸子,卷翹的睫毛和錦緞般的發絲是漆黑如墨的。
“那件,”女店主正欲關了門出來,晴湖指著那件外袍,輕聲道:“那件,賣嗎?”
“不賣。”女店主還是關上了門,“對不住了姑娘,那件是非賣品。”
“若我一定買呢?”晴湖堅持。
“姑娘,”女店主看著晴湖微微漲紅的小臉和不自然的呼吸節奏,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激動,“我跟您說實話吧。那件衣服是撿來的,怎么能賣錢呢。”
“撿的?”晴湖有些吃驚:“在何處?”
“西門外。”女店主回憶了一下,“就是昨日,我家弟弟外出采買回來,說是從一只大葫蘆上扒下來的。我瞧著實在不錯,就拿過來看看,現在還沒看明白是什么材質呢…”
葫蘆么。
晴湖想起那個刻了人臉的胖葫蘆。她家的護衛大人真是…
還有這一面啊…
她又拿出一張十萬火玉幣的兌票,平推到女店主手邊,雙眸直視,聲音溫和卻不容拒絕:“賣給我。”
女店主猝不及防被晴湖的大手筆怔住了。過了片刻,她把一張五萬的兌票放在上面,一起推回到晴湖跟前,嫣然一笑,唇紅齒白:“看來是姑娘您丟的衣裳了,物歸原主,怎么還能收錢。您等著,我取給您。”
晴湖接過女店主包好的外袍,見她無論如何不肯收下兌票,也不再堅持。她躬腰深施一禮,領受了女店主的善意。
晴湖回到馬車上,還是決定要去找蘆笙管家,看看葫蘆舟的情況。
可能是她們出門太晚,又或者逛街花太多時間,到西門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不過想著還有夜間的活動,晴湖很樂意去湊個熱鬧。
水上葫蘆舟,畢竟是她和護衛大人的心血。她也不是平白無故的交出來,而是仔細計較過的,她要親眼去見證一下。
天色暗下來,已經不適合行舟了。但是興致正高的人們都不愿散去,這是晴湖早就考慮到了的,所以才會有眼前的景象。
一堆一堆的營火燃燒著,熱茶點心燒肉的攤位在一邊經營起來。男男女女圍著火堆席地而坐,或歌唱或起舞,或者調笑逗趣。
這個向來無人問津冷清沉寂的城外灘涂,竟然也這樣火光通明的熱鬧起來了。
晴湖很是欣慰,她找了一個火堆坐過去,她不愿做一個旁觀者,要親身去感受。
這一群人,竟然在講鬼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