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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你是上天派下來寫天條的么

  “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男人就算老到腿都動不了,心里想的也是外面的。”彩凝回道。

  此時倆人已經策馬出去一段路程了,嬋夏聞言勒住韁繩。

  “不對,快掉頭回去!”

  “怎么了?”彩凝不解。

  “中計了。高老爺就在家中,快!”

  連環案殺手通常都注重儀式感,前兩個受害人都在家中,嬋夏直覺有問題。

  嬋夏來不及解釋,一路策馬原路返回。

  一推門,就見高員外的繼室側身躺著,彩凝蹲下探了下鼻息。

  “還活著,就是暈過去了。”

  嬋夏一腳踢開臥室的門,就見床上躺著一男子,嘴被嘟著,地上一把帶血的刀。

  窗戶開著,被風吹的來回搖動。

  看樣子是剛走。

  嬋夏翻身跳下窗,遠遠的就見著一道白色的身影,撐著一把紅色油脂傘。

  那白色身影走的小路,馬匹不能通行,嬋夏拔腿就要追。

  “夏姑娘,人還活著——不過快死了。”彩凝的聲音讓嬋夏陷入兩難。

  追甄霓,里面那個老東西就要掛。

  若遇活人將死者,無論此人身份地位,是好是壞,不可不救。

  于瑾的聲音仿佛在腦中回蕩。

  這是她師門真正的訓誡,不是她自己胡編亂造的。

  總是查驗死人,才會對還有一口氣的人留有悲憫之心,若遇將死者,必救。

  情急之下,嬋夏深吸一口氣,對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喊道:

  “四姑娘!”

  白色身影遠遠駐足。

  她沒有喊甄教習,那意味著甄霓這些年的屈辱。

  她也沒有喊甄霓,那會增加她的仇恨。

  一聲四姑娘,盼著能喚醒甄霓昔日做姑娘時的一點點情感,也代表著嬋夏的立場。

  “四姑娘!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了,請你收手吧——不,求你收手吧!你若信得過我阿夏,就把你家的冤屈交給我,我和督主必會讓那些草菅人命害你全族的狗官付出代價,你不要繼續下去了。”

  那白影離得遠,嬋夏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紅傘下的女子,白紗遮面,煞白的顏色與她手里的紅傘交相呼應,看著讓人心疼。

  “以暴制暴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那些害你全族的人死不足惜,可你余生路還長,何必為了這些牲口搭上你自己?”

  嬋夏喊得眼淚都下來了。

  她想到前世在教坊司里,甄教習對她的照顧。

  想到這個面冷心善的女子,在她饑腸轆轆時丟給她的那支雞腿。

  那是她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飽飯,從此以后雞腿在她心里,就意味著有人幫,意味著天無絕人之路。

  白影對嬋夏欠了欠身,轉身就要離去。

  “你以為你是無牽無掛,所以要拽著那些惡人一起下地獄,可是你知不知道,還有人惦記著你!你收手吧,還來得及!”

  嬋夏聲嘶力竭的喊聲被紅傘隔絕在身后。

  面紗下,兩顆晶瑩的淚水緩緩滑落。

  握著傘柄的手微微發抖。

  “我阿爹日夜思念著你,無論你在哪兒,他都想你好好的,我也是,我也想你好好的——四姑娘!我們都在惦記你!”

  “夏姑娘,人不行了。”彩凝再次召喚。

  嬋夏用力擦掉臉上的淚水,用力跺腳,眼看著白影離去。

  “我去追她。”彩凝翻身出去。

  嬋夏知道追不上,相隔甚遠,外面又四通發達岔路頗多。

  淚水模糊了視線,嬋夏強行憋回淚水,來到床前。

  床上的老者白發白須,看著年事已高,卻是以不體面的姿勢躺著,衣服扔的滿地都是。

  他的頸部同樣有紅痕,身上卻只有一道淺淺的刀痕,此時正昏迷著。

  因為嬋夏調頭及時,甄霓只捅了一刀,而這高老爺也是命大,頸動脈竇受到刺激,沒有如其他兩位受害者那樣很快就死了,還留有一口氣。

  嬋夏一邊哭,一邊用于瑾剛教她的心肺復蘇按壓高老爺。

  她想救的,根本不是這個曾經作惡的高老爺。

  可造化弄人,人命大于一切,這幾個字是于瑾在傳她仵作行時就說過的。

  哪怕,是惡人。

  “你,過來,朝著他口中吹氣!”嬋夏按得差不多了,看高老爺的繼室醒了,把她拽過來,讓她給高老爺口對口的吹氣。

  折騰了好一會,高老爺長吐一口氣,活過來了,呼吸也漸漸平穩。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高老爺家的跪在地上,劫后余生,哭著把事情的經過講給嬋夏聽。

  就在嬋夏她們來之前,高老爺領著個女子回來,打發繼室出去,這繼室是他買回來的,在家中本無什么地位,也不敢忤逆,乖乖的出去。

  嬋夏她們過來拴馬的功夫,那女子把繼室拽到屋內,高老爺那時已經被堵著口捆著身動彈不得,女子威脅繼室把嬋夏打發走,否則就要她的命。

  等嬋夏她們走后,繼室被打暈。

  高老爺也落入了那女人的手里。

  “夏姑娘,人沒追上,只留下了這個。”彩凝進來,手里拎著一柄紅色油傘。

  傘柄上有五片桃花瓣,都是用白線勾勒出來的,其中兩片已經被涂成了紅色。

  嬋夏的手指輕輕拂過剩下的三片花瓣,本來這高老爺應該就是第三片的。

  “有時候我常想,這好人的壽命是一生,壞人的也是,如果把壞人的壽命挪給好人,那該多好呢...該死的沒有死,哎。”

  嬋夏長嘆一聲,仔細地收好油傘,珍惜地握在手里。

  看著剛剛醒來的高老爺,嬋夏露出了個公事公辦的表情,掏出她的腰牌。

  “我是廠衛的貼刑官,調查你在任職青州通判時,收受賄賂、濫用刑罰,現在要將你帶回廠衛審問。”

  這個高老爺做通判時,雖只是個小官,卻也沒少做傷天害理的事兒,把柄多的嬋夏都抓不過來,隨便弄幾條出了都夠他喝一壺的。

  剛躲過一劫的高老爺聞言面如土色,顫顫巍巍地坐起來,嬋夏嫌棄地別過眼。

  小,沒眼看。

  “老夫不服!事情過去那么多年,朝廷都允許我榮休,你又想著算賬,天理何在?”

  嬋夏上去,一拳頭錘他頭上,高老爺倆眼一翻,再次暈過去了。

  “天理?這倆字從你嘴里說出來真是可笑,你以為你是上天派下來寫天條的,天理是你定的?”

  嬋夏冷臉,對彩凝帥氣地擺手。

  “把他給我捆回去——別穿衣服,就這么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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