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明等人跑到后山的時候,葉靈蕖已經帶人離開了,只留朱立羽在這里。
接到人后,朱立羽向一個方向一指,常天明拍拍他的胳膊,也不多說話,領著后來的人轉身面向地面伏下去,慢慢向下爬去。
朱立羽返身來到一塊稍高的大石上伏下身來,靜靜等著。
西王城貝勒府中,累了一天的布揚古剛要睡下,一個親兵就急匆匆跑來,來到門前語速很急地低聲道:“報~貝勒爺,緊急軍情。”
布揚古急忙隨手披上棉袍,打開大門,親兵邁過門檻即單膝跪地,雙手舉起,“剛剛建州方向飛鴿傳書,帶十萬火急標記。”
在親兵手上,放著一個約有小指長的小竹筒,上面帶著一點濕氣,顯然是在外面摘下來直接送到這里來的。
布揚古沒言語,拿起竹筒邊拆邊往屋里點蠟燭的地方走,親兵細心地關好房門,靜立不動。
片刻之后,布揚古轉過身來,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沖門口親兵道:“立即傳各軍主官半個時辰后前來議事。”
“是。”親兵半跪行禮,轉身跑出去傳令去了。
蓮花山頂掩體上的澆的蠟油子和豆油有限,燃起來猛,但持續時間不長,火勢很快就弱了下去。雷豆杵子又忽悠著他的同伙向后山沖來。
敵人在明,朱立羽在暗,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當第一個胡子沖到聚義廳邊的時候,朱立羽輕輕滑下石頭,晃亮火折點燃了下面的一根藥捻兒。
一陣輕微的硝煙飄起,一溜火線向前竄去。
“*,啥玩意?”有個胡子眼尖,看見這邊的火光,一愣神,沖旁邊的人問道。
還不等旁邊的人回答,就聽“砰~叭~”“噼噼啪啪”“啾~當~”一連串不同的聲音響成一片,空中火球亂飛,光芒四射,大部分都對著剛上來的胡子群。
雷豆杵子一聽聲音一下子趴在地上,倒是沒傷著。其他的人被二踢腳、鉆天猴兒、大掛鞭、麻雷子一陣招呼,個個灰頭土臉,連滾帶爬地躲避。有十來個人被圍在大掛鞭中間,頭發皮膚和衣服被連燒帶炸,糊了八黢一片一片的,凄慘無比。
這個時代的鞭炮生產工藝落后,威力也都不大。但這種方式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蓮花山上所有的儲備爆竹一次性消耗一空,光靠這些聲光效果,就阻止子他們足有一柱香時間。
事實上,直到炮仗聲停了許久,雷豆杵子他們也沒敢往前上,因為之前層出不窮的坑已經把他們嚇壞了,生怕在這黑黢黢的后山里,有更加厲害的什么玩意等著他們。
直到試探著攻擊幾次,又讓僅有的弓箭手拋射了幾輪,沒有遇到一次反擊,他們才確定對面的人已經不在了。
這么半天,朱立羽早已趁機退走,順著葉靈蕖他們留下的暗記,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后山的陡坡上,撤走的隊伍已經出了樹林。葉靈蕖打頭走在前面,后背緊貼著崖壁,雙手扣著石縫,沿著一道并不明顯的斜坡,兩腳一點點往下蹭著。雖然看著兇險異常,倒是每一步都有落腳的地方,只要小心,還是可以通過的。
她的腰上系著一根繩子,拴在后面幾步遠處的三當家身上。繩子繼續往后延伸,系在塞北四狼中的大狼身上,然后又往后延長過去。
如果是白天視線好的時候,從對面看過來,會發現這一根長長的繩子上,系了四十來個人。
這樣的隊形在過險地的時候,能確保有人失足也不至于墜下深淵。葉靈蕖讓常天明他們準備繩子就是為了這時候用。
整個隊伍中,前后點著二十來根火把,卻沒人說話,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地扣緊石壁,慢慢往前走著,生怕一不小心就踩禿嚕腳,掉了下去。
盡管知道有繩子系著,兩邊的人能拉住,但白天看過這里地形的人,那陰影總是揮之不去。黑夜給他們行路帶來了巨大的困難,但也提供了一道無可比擬的屏障,讓大家伙兒無法看到眼前讓人眩目的陡峭,心理上的不安減輕了許多。
在隊伍的后面,隔一段距離就插著一支火把,那是留給朱立羽照亮用的。朱立羽也沒走過這條路,他的輕功雖高,如果摸黑下來,在這里也無用武之地。
除了火把,葉靈蕖還特意在一些可以落腳的地方做了記號,借著火光,朱立羽離著三五丈外就可以看得見。她對朱立羽的實力和輕功路數十分熟悉,點位設置極其合理,能讓朱立羽放心施展輕功,快速追上隊伍。
果然,前方隊伍離著好走的路還有半里左右的距離,朱立羽已經追到了隊尾,與負責斷后的常天明接上了頭。在他身后,所有火把都已經被他打掉,再次恢復黑漆漆的樣子。
在他們后面數里處,后山的斜坡上。雷豆杵子帶著他的人正在這里遭受另一次噩夢。
這里從山頂空地到極陡峭的地方,有一片寬約十幾丈的樹林,里面喬木灌木都有。因為平時也沒誰來,地上雜草叢生,藤蔓糾纏,極難下腳。
“俺他媽就不信了,這幫犢子還會飛了不成?”雷豆杵子大聲罵著,聲音在陰暗的林中并不能傳出多遠,“都他媽賣點力氣,拿好處的時候一個一個比兔子還快,這他媽要干活了比老牛都慢。俺把丑話說在前頭,誰讓老子交待不下去,老子下手比誰都黑,到時候別怪俺不講情面。”
“大當家的,你也別生氣,誰能想到那常天明平常看著挺老實,上真章的時候咋他媽這么賊呢?”他身邊跟得最近的狗腿子半彎著腰勸道,“弟兄們也在使勁呢,關鍵咱的人太少了,要是別的咎子不用功,咱這幾個人怕是夠嗆啊。”
這人一瘸一拐地走著,還堅持用一只手扶著雷豆杵子,有好幾次差點沒把雷豆杵給拽倒了,嚇得雷豆杵子一把甩開他,自己往前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