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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知根知底

  “而且,當初三舅家接姥姥過去,也不是沒有條件的,姥姥的房子、還有其他的財產可都一并帶過去了。更何況,這十多年來,姥姥可沒少給三舅家干活,總不能說現在干不動了,就趕到別人家里來吧?”

  葉靈蕖的嘴像連珠炮一樣,根本不給對面幾人說話的機會:“當兒子的都應該盡孝是沒錯,可是這孝也不能讓四舅一個人盡吧?畢竟姥姥不只四舅一個兒子。難不成別人把老人趕出來不丟臉,我們不表態就是不孝?”

  “死丫頭,你給我閉嘴,大人說話,哪兒輪到你插嘴?”容成全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當即喝斥道。

  “喲喲喲,瞅瞅、瞅瞅,這丫頭小嘴多能扒扯(東北方言,相當于強詞奪理的意思)。你姥上你三舅家那是養老來了,咋就成干活了呢?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嘴上也沒個把門兒的,這有娘養沒娘教的野孩子說話就是不著調。”

  相比起丈夫的惱怒,容關氏的嘴更損。

  之前涉及到老人,佟金蘭不方便說什么,可是對一個小姑娘說話這么難聽,還是當家的當年拼了命也要保護的外甥女,她可聽不下去:

  “三嫂,她一個小孩子,你何必說話這么難聽呢?”

  “哎喲,嘖嘖嘖,俺不過是看這孩子沒教養,說了一句公道話,這咋還變成俺的不是了呢?老疙瘩媳婦,都這樣了你也不說管管,還幫著說話,這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厲害了吧。”

  容關氏一改剛才的陰陽怪氣,吵吵起來:“這得回大哥和大嫂子都是親戚里道的,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容家沒家教呢。就算你家閨女不想嫁人,俺家閨女還得嫁人呢,可別敗壞了俺們家的名聲。”

  容關氏娘家姓關,為了顯得親近,便把那男人叫大哥,管他媳婦叫大嫂,實際上兩家沒什么關系。

  她罵完葉靈蕖,搶白了佟金鳳,換了一副表情,轉過來對著炕里關家兩口子笑著說道:“大哥、大嫂子,這孩子姓葉,可不是俺們容家的人。俺們家香春跟這野孩子不一樣,可是個正經過日子的人。”

  炕里那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瞪了一眼葉靈蕖,又朝著佟金蘭翻了翻白眼,才撇著嘴說:“他三嬸,你不用多心,香春那孩子自然是沒得說。”

  葉靈蕖一看兩人的表情,已經知道容關氏和關氏心里的打算,兩家這是準備結親家啊。

  看著兩個女人兩張臉上同樣的表情,心里感嘆,果然是啥人找啥人。

  “三舅媽,關大娘說得對。都一個村住著,兩家知根知底兒的,誰家有點啥事還不都清清楚楚的,哪能讓我幾句話就影響了看法呢。”

  葉靈蕖忍著容關氏對她的侮辱,捧著說好話:“再說了,香春姐是你一手教出來的,看見你就看見香春姐了,哪像我,都被我四舅媽給慣壞了,說話也不知道婉轉一些。”

  關氏哪能聽不出葉靈蕖話里有話?她突然想起容關氏此前對老太太的所作所為,老容佟氏挖完豬菜回來,被趕到外屋鍋臺上吃剩飯的畫面一下子浮現在腦海里。

  她心里“咯噔”一下,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啥樣媽帶出啥樣閨女。容關氏這樣的女人教出的閨女,一旦娶進門,自己早晚也會和老容佟氏一個下場吧?

  容關氏一看關氏的臉色,就知道她心里有想法,對葉靈蕖更恨。

  “好你個賤種,竟敢當著面挑撥俺兩家關系。”

  邊罵邊蹭下炕來,揚手就向葉靈蕖的臉上扇去。

  以前,這容關氏仗著自己長輩的身份,可沒少打原身,今天當著這么多人被落了面子,又可能影響自己閨女嫁給富戶,又如何能忍得下。

  容香草比葉靈蕖要早兩步進到屋里,也早了解了事情經過。但她氣性大,嘴又不跟趟,聽了葉靈蕖的話,直覺得心里解氣。現在看到容關氏要動手,想都沒想就擋在葉靈蕖面前。

  葉靈蕖知道大表姐一向對她好,怎么能讓她代自己受罪,右手輕輕一拉她的衣服,兩人就同時退后兩步。

  容關氏用力太大,收手不及,一巴掌拍空,抻到了肩膀,整只右臂又酸又麻,說不出的難受。

  “你個小賤種,俺是你舅媽,替你那不中用的爹娘教訓你是應該的,你他么還敢躲,你個不孝的玩意。哼,說不定你家的禍事就是你這個賤貨妨的,你就是個不祥的東西,就應該把你賣到窯子里去,贖你的罪。”

  佟金蘭體弱,動作慢了幾分,沒來得及攔住容關氏,這時聽她罵得惡毒,也是怒氣上涌,

  “三嫂,她是三哥的親外甥女,還是個孩子,你還是嘴下積點德吧。”

  佟金蘭年輕的時候可是十里八村小有名氣的姑娘,心靈手巧、人漂亮、有主見,還上過一段時間學堂,可不是那種一味只會逆來順受的女人。

  而且,她和丈夫容成才為人正直,在鄰里之間頗有威望,誰家有個矛盾糾紛了,常常請她們兩口子去給說和,大家也都比較信服。

  俗話說:自己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兒,到了自家頭上,卻是不好處理的。

  剛才說著贍養老人的事,她作為當事人,為了不留下不孝的名聲,不方便辯駁。但現在一個長輩公然咒罵晚輩,還如此下作,她可聽不下去。

  那容關氏平時就嫉妒佟金蘭會念書,會過日子,今天可下逮到機會,怎么肯罷休,“一個寄養在俺們容家的賤種,吃著容家的飯,穿著容家的衣,還跟長輩頂嘴,如此不孝、不祥的東西,你還護著她?”

  佟金蘭指著她,渾身發抖,卻說不出話來。她的身體太弱,又恨活,每到晚上都累得疲憊不堪,哪像容關氏,一天天啥活不干,身體養得硬朗著呢。

  葉靈蕖從現代社會穿越而來,哪聽過這么粗俗惡毒的罵人話?一時心里也是氣極。但她曾身為一家大型學校的校長,知道光憑怒氣解決不了問題,像容關氏這樣的惡毒女人,必須得由惡人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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