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腿腳不便,不敢太用力,只能慢一點。
“還愣著嘎哈?沒聽到靈蕖格格的話嗎?還不照做?一個個像個虎*似的。”雷豆杵子對一眾手下厲聲喝道,然后又轉過頭來,一臉討好:“這幫小子沒見過世面,不認識靈蕖格格。小的以前其實常常教導他們的,是他們自己不爭氣,所以你老人家千萬不要怪罪于俺。”
“也對,你告訴完了,他們還對我刀劍相向,只能怪他們有眼無珠。”葉靈蕖對他淡淡一笑,對他能認識自己并不意外,掃了周圍的胡子一眼,手中的短弩有意無意地一揚。
那些胡子顯然聽過葉靈蕖的名號,一聽見當家的生氣了,而且有推卸責任的意思,一時間叮當、嗆啷聲不斷,一堆各式各樣的兵器扔在一堆,人也爭先恐后地站成了亂糟糟的兩排,生怕誰動作慢了讓葉靈蕖給來一箭。。
朱立羽讓雷豆杵子站起來,靠在樹邊,方便葉靈蕖問話。
“多謝靈蕖格格和這位兄臺救命大恩,常天明無以為報。希望兩位能將這鼠輩交給在下,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常某日后當牛做馬,但憑驅策。”解除了生死危機,常天明連忙過來道謝,然后又紅著眼睛瞪著雷豆杵子,恨不得生啖其肉。
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壯漢,方面闊口,穿著一身羊皮襖,毛都翻在外面,所以黑暗中看起來是個白影。
“前輩的心情我理解,等先晚輩問他一些事,你先去旁邊療傷,等一下可好?”葉靈蕖能感覺到常天明心中的悲憤,但現在她還有些迷惑要解,便好言勸道。
“不敢。既是格格所命,不敢不從。”常天明不知道葉靈蕖有什么打算,但對于救命恩人的話,他卻不能不聽,當下去一邊盤坐下去,給自己包扎傷口。
“說說吧,布貝勒是咋交待你們的?”安撫完了常天明,葉靈蕖又回過頭來問雷豆杵子。
雷豆杵子一雙小眼滴溜溜一轉,點頭哈腰答道:“貝勒爺交待,不論在哪兒,遇到格格都要恭恭敬敬,不得絲毫冒犯。所以那天有人誤闖格格家里去后,一見格格出來,就知道闖了大禍,全都嚇跑了。”
葉靈蕖心里鄙視,這人被稱作“豆杵子”,果然有些道理,這時候還耍小聰明,真以為自己是十幾歲的小孩子呢,給兩句好聽的就飄飄然?
“哦,是這樣啊。那有機會我可得當面向貝勒爺致謝,并將你對他的維護好好轉達一番,想必他會重重有賞的,說不定能讓你多去仙馬泉村搶幾次。”葉靈蕖淡然一笑,無比認真地對雷豆杵子道。
雷豆杵子看著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還有那燦爛的笑容,不知道為什么心底一絲寒意升起,他這才想起,這個小姑娘當初可是從胡子堆里殺過幾進幾出的。
“小的不敢。能得貝勒爺和格格肯定一下,都是長了天大的臉了,哪敢再求賞賜?”
“朱叔…”葉靈蕖看也不看他,而是對朱立羽打了個手勢。
朱羽羽手微微一抖,劍尖一顫,雷豆杵子脖子上頓時被劃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
雷豆杵子尖叫一聲,“哎呀,格格饒命朱大俠饒命。”
叫聲里已經帶上哭腔,明顯雙膝發軟,卻又跪不下去,緊緊靠在樹上,生怕一不小心自己把脖子送到劍尖上。
葉靈蕖正眼也不看他,只冷冷哼了一聲。
“哎呀,格格饒命。俺說,俺知道的全說。”雷豆杵子又是一聲尖叫,連連求饒。
朱立羽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手中劍往后收了一點。
雷豆杵子“噗嗤”一聲坐在地上,身上抖得更厲害了。“那個,格格,俺說了,你是不是放俺一條生路?”
常天明聽到這句話,立馬抬眼望了過來。葉靈蕖看了看他,對雷豆杵子道:“我可以答應你,如果你都說了實話,我可以饒你一命,你與常前輩之間的恩怨由你們自行解決。”
一聽他這句話,常天明和雷豆杵子兩人都是眼前一亮,朱立羽臉上卻現出焦急之色,卻什么也沒說。他當然不會當眾質疑葉靈蕖的決定。
“俺說。俺全說,以報格格不殺之恩。”雷豆杵子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就像葉靈蕖不是饒了他一命,而是剛救了他的命一樣。
“布貝勒前段時間派人傳話給各咎子,說年關將近,各山頭行為都要收斂,不得傷人性命,否則定派大軍上山圍剿,絕不輕饒。”雷豆杵子看了看葉靈蕖,發現這小姑娘沒有任何表情,越發小心翼翼起來:
“特別是仙馬泉村,定不得傷及格格和家人。”
他的前半句,葉靈蕖是信的。
雖然對任何統治者來說,都不喜歡治內有土匪,但這個時代,又是這種地理環境,女真各部落連年爭戰,布揚古自顧不暇,哪有能力徹底清除匪患?
但這不妨礙他對這些咎子的威懾。真要有哪股勢力做得過分了,他全力圍剿,那個山頭也只有解散一途。
雙方都清楚這一點,所以無形中共同畫出了一條妥協的線,竟也實現一種微妙的平衡,相安無事起來。當然,個別胡子悄悄干些殺人越貨的勾當,因其做事隱秘,布揚古也沒更多力量去查實,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就看誰倒霉了。
這點金臺吉就要比他強很多。金臺吉是只要騰出手來,就要對胡子下手的,只是終究因兵力所限,不能一舉剿滅,才只能挑那些危害最大的咎子下手。
所以胡子才更恨金臺吉,要布局將他擊殺。葉靈蕖甚至隱隱覺得,布揚古似乎也不希望金臺吉對胡子剿殺過狠,因為沒了胡子,有些他不方便出手的事,就沒人去辦了。
比如前兩天仙馬泉村被胡子襲擊。
這是綜合前面偷聽到的,和現在雷豆杵子的話,分析出的結論,只是直接證據還差太多,不好定論。
至于后半句,葉靈蕖相信可能有這樣的話,但動機如何卻值得玩味了。
“朱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