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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醒來

  如此大義,他畢生都不可能忘懷。

  待此劫度過,他定會將她的功勞上表于陛下,于舉國上下傳頌,刻成碑文銘記,令她之名,永世流芳,以不負英雄的血淚。

  其他人被齊太守點醒,強迫自己轉過頭,不再回望,朝城外撤離。

  唯有任鴻光不會騎馬,狼狽地被一名州署內的高手挾在胳膊底下,這便不妨礙他將天上奇景盡然收入眼底,作為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那條從云端泄落,似有數千里之寬的大江自上而下被分為兩截。

  前方當頭的巨浪氣勢洶洶如百萬大軍的先行官,雄赳赳地想要拍碎城墻,率軍涌入城中,卻在這一刻頓住了,凝結成奇形怪狀的冰凌,冰凌又被四射的劍氣斬破,鑿粉般洋洋灑灑地落滿城頭,積了一地散碎的冰雪。

  上端那截也失去勁力,軟綿綿地從云端委落,化作綿綿霧雨,輕飄飄地氤氳成湖面濃重水氣。

  碧華青衫浩渺,抱琴坐于城頭,衣衫上,發梢上,都綴滿了晶瑩剔透的雪珠冰砂。

  面對盤桓于湖上百丈長的蛟龍,她顯得那般渺小,那般微不足道,卻比蜿蜒護衛整座城池的堤壩城墻還要堅不可摧,阻擋在蛟龍王的面前。

  一滴一滴的鮮血,從蒼白的唇畔落下,滴落在沉褐琴身,亦染紅了那雙盈盈新雪般的玉手。

  碧華渾身脫力,半俯于琴上喘息,她的手指亦被割裂了,卻兀自顫巍巍地握了最后一把靈石在手上。

  濯雪安靜無聲,恍若死物,連雪光耀目的月魄寶珠都黯淡無光。

  琴弦斷了。

  蛟龍王的爪子也斷了一根,他那比金石還要堅固的鱗甲脫落一大片,腹部豁開一個血口,滴滴答答地淌著血。

  “區區筑基小修,竟然能夠傷著本王,不差。”蛟龍王怒極反笑,聲音森冷地夸獎了碧華一句。

  “這樣的招數,你只能動用一次罷。”他看到碧華困獸猶斗的姿態,眼中欣賞與詫異一閃即逝,隨即轉為陰冷狠戾,“可惜,你與本王的差距猶如天塹,此地,便是你的埋骨之所。”

  蛟龍王百丈長的身軀舒展開來,飛到城頭,伸爪朝碧華抓去,他有了防備,碧華勉強再使出的那幾個小法術,在他眼中如同兒戲,未曾讓他有片刻停留。

  鋒利的龍爪削鐵如泥,輕而易舉地刺破碧華的肩膀,把她提起來,隨即龍爪向內收縮,像捏死一只螻蟻一般,欲將她活活捏碎。

  碧華不是沒有想起儲物戒中那把詭異莫名的匕首,但它知道趨利避害,面對比碧華還要厲害萬分的蛟龍王,任憑碧華幾次用意識聯系它,它愣是不給半點反應,死氣沉沉地躺在碧華的儲物戒里默不則聲。

  碧華不禁苦笑,聽到骨骼在龍爪的收攏下不斷發出咯吱咯吱骨節錯位的聲音,她甚至還有閑心想,自己是會先被蛟龍王捏死呢,還是會先因為流血過多而死呢。

  唉,不知道大軍何時方至,城中眾人有沒有完全撤離......她已經盡力了,其他人的生死,便看他們的造化吧。

  可惜,回不到修仙界了,師父,崽崽們,永別啦。

  小夏珍,還有好不容易騙到手的兩條靈石礦,她才與他們分離不久,便要爽約了,再不能帶他們回到師門......

  嗯,還有濯雪那個小家伙......她被蛟龍王抓起來的時候,沒有來得及把它收起,不過也好,自己死了,它還能換個主人,只是新主人會不會慧眼識珠,好好對待它呢。

  還有什么呢.....

  碧華胡思亂想間,身體里的血液順著那個碗口大的破洞向外流失,意識也在逐漸變得模糊。

  迷迷糊糊間,碧華似乎聽到了蛟龍王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然后她便完全失去了知覺。

  碧華再次醒來之時,是被活生生疼醒的,渾身上下的疼痛讓她恨不得再次暈厥過去方好,可她畢竟心里還有顧慮的事情,只是略閉了閉眼睛,緩了片刻的氣息,便重新睜開雙眸,手肘撐著地面,艱難地坐起來。

  身上骨頭錯位的痛苦令她忍不住不雅地咧了咧嘴,不慎牽扯到肩膀上那個碗大的血口,凝結的血痂裂開,重新滲出鮮血。喉嚨里也有腥甜的味道在翻涌,一陣惡心煩悶,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方才好受了一些。

  這一番折騰下來,她的額頭不禁滲出了一層密密匝匝的冷汗。

  碧華聚起精神,抬眼打量周身的景象,不禁詫異地“咦”了一聲。

  只見四處俱是一片茫茫云海,她便躺在無邊無際的云上。

  不見天日,卻并不覺得昏暗,云霧深深,隨風涌動,宛若仙境。

  踩在云上,輕盈柔軟,有點像棉花織就的毛毯,但又稍稍堅硬一些,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厚實感。

  最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這里竟然充滿了濃郁的靈氣。

  我難道回到了修仙界?

  不過有靈氣就好,碧華渾身傷痛,沒急著打探周邊環境。

  就算有什么危險的存在,自己拖著這具連走路都不利索的身體,也抵抗不了。

  她席地坐下,又突發奇想地從旁邊揪來一大團云朵,墊在背后,滿意地躺靠在軟綿綿的云團上,閉上眼睛吐納,運轉功法為自己療傷。

  靈氣如裊裊輕煙般綿綿不絕地進入體內,被她慢慢的轉化為寒冰真炁。

  冰寒的真炁在她的經脈之中卻變得溫潤柔和,流轉靈動,溫柔地修復著她之前因為過度吸收靈氣而出現裂紋的地方,并將其彌補得更加堅實。

  宛若冰雪初融,化作脈脈的春水,真炁流經五臟六腑,上中下三焦,最終停留于她的丹田之處,蘊養那一點略有些干枯的丹芽,讓那微微泛白的丹芽重新恢復瑩潤茁壯之態。

  待周天運轉完全,她緩緩吐出一口白氣,方才收功。

  至于身上的傷口,她從儲物戒中拿出了幾枚之前煉好的療傷丹藥,將藥力煉化,血肉模糊的傷口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用丹藥比普通的治愈術來的見效卓顯,沒過一會,她的身體表面就恢復了完好無損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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