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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震艮豐綿,掌心三線延至命丘,猶有未殆之勢,這分明是壽元無盡之相啊!”算到這里,道士驚得幾乎跳起來。

  “你你你......”

  道士悚然間想到了什么,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呵呵呵呵,這位姑娘,貧道其實只是一個江湖騙子,收了您銀子我于心有愧,這錢......這錢還是還給您吧,實在不好意思!”

  他慌里慌張地把收在袖中尚未焐熱的銀子重新拿出來,好似在甩掉一塊燙手的山芋,急忙推回給碧華。

  近幾年來天下間怪事頻繁,道士也有所耳聞。

  他心驚膽戰地瞅著面前這個女子,心里哀嚎了一聲,自己不會是碰上了傳說中的妖魔鬼怪了吧。

  縱然他再不自信,也沒有面相和手相同時都看出差錯的道理。

  天知道,他只是才出江湖,第一次出攤算命掙幾個糊口的錢,怎么就碰上這等存在了。

  自己適才沒有露餡吧,千萬別被對方瞧出自己的不對勁來。

  “天色已晚,貧道該收拾東西回去了,姑娘也早些回家吧。”道士裝模作樣地抬頭看了一眼日色,他情急之下,竟口不擇言地編造出了這樣一個蹩腳的借口。

  邊說著,他邊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攤子上的物什,一副隨時準備提桶跑路的匆忙之狀。

  日頭正掛在中天,哪來的天色已晚。

  碧華看著道士眼中隱藏不住的慌亂之色,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別慌。”碧華好整以暇地坐在小馬扎上,安慰那道士不必如此著急著收攤。

  馬扎十分矮小,腿腳舒展不開,若由旁人坐著,難免顯得別扭尷尬,可她神情優哉游哉,竟顯出一種灑脫自在的風范來。

  “貧道要收攤了,姑娘...姑娘還不回去么?”

  道士見她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也不敢出言驅逐,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笑得比哭還要難看,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卻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央求的意味。

  碧華不忍心再嚇他,開門見山地點出了對方的身份。

  “小道士,若我沒有看錯,你是修仙之人吧?”

  其實她從一見面,就看出了對方走的也是修仙一脈的路子,修行的法門頗類似于天機閣,只不過他境界低下,修為處于凡境中的鍛體與感應期之間,因為天地靈氣匱乏的緣故,無法感應靈氣,才遲遲不能突破,但看樣子,他在推衍占卜這種不怎么需要靈氣的小神通上面,倒是很有天賦,而且氣息清正,絕不是什么邪修。

  “我......貧道只是一個江湖騙子,怎么可能是什么修仙之人,姑娘可別開我玩笑了。”道士冷汗簌簌直流。

  他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看穿他的身份的,雖然他是修仙者不錯,然而修仙之道在中土大陸早已經沒落了,說出來寂寂無名,否則他也不會落魄到這個份上,堂堂修仙者,竟然淪落到在路邊上支攤給凡人算命,還要被當成是江湖騙子。

  完了,對方不會就是沖著自己這層身份而來,想要對自己不利吧?

  可是,他分明就只是一個實力極其低微的小修士啊,最多只能和煉體期的武者打個旗鼓相當,哪里值得這種修成了人形的大妖魔盯上啊。

  “你太自謙了......”看到這年輕道士哭喪著臉,幾乎快要哭了,碧華忍俊不禁地道:“你別著急,我之所以能看出你的身份,是因為我也是一名修士。”

  她見對方似信不信的樣子,釋放出了一絲只屬于修仙者的清靈氣機。

  年輕道士感受到這似與自己同源的煌煌正大的氣機,謹慎地感應了幾次,方才放下一顆懸在半空的心,安心之余又有幾分驚詫。

  他重新打量了一遍碧華,把手中剛收起來的紙招兒放在桌上,朝碧華稽首,行了一個修士之間的禮節,道:“青玉觀任鴻光,見過前輩。”

  碧華抬手還禮,道:“任道友多禮了,我姓萼。”

  “原來是萼前輩。”任鴻光瞅著碧華的面龐,欲言又止,最終他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道:“前輩是不是以障眼法遮去了面相?”

  碧華莞爾,微微頷首。

  “我就說嘛,怎么有我看不出的面相......”任鴻光一直對先前之事耿耿于懷,聯想到碧華修仙者的身份,心中釋然,如果對方也是修行中人,那么他看出的奇異手相便情有可原,難怪她塵緣都斷絕了。

  前輩逗他玩,考教他的本事,任鴻光也不好意思和前輩計較。

  他這還是第一次在外面遇到其他修仙同道,對方更是一位修為比他高深很多的前輩。

  而且,光憑他剛才感應到她釋放出來的那一絲氣機,深沉得竟勝過了自己已經仙去的師父,可是觀對方形容,分明要比自己還要年輕才對啊,不過也不好說,說不定對方駐顏有術,實際上年紀已經很大了呢。

  任鴻光是從小地方出來的,一直處于閉目塞聽的狀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前輩,他迫切地想向對方打聽有關修行的訊息,然而一時半會又不知該問什么好,擔心觸犯到前輩的禁忌。

  想到適才為對方看的手相,他挑了一個自己最好奇的問題道:“前輩,我適才為您看手相,并沒有看出您的壽元期限,請問......請問修行到您這種境界,真的能夠長生不死么?”

  前輩即便用障眼法遮去了面容,也不太可能連手相也一并遮去吧。

  他沒有看出對方的壽元限制,是不是說明,這條道路是真的能夠通往長生?

  任鴻光親眼見證過師父仙去,老道士一生都在清修苦練,實力也不過如一般的武者,終難逃凡人生老病死之劫。

  他將師父下葬的時候,曾一度對這條道路產生過懷疑,他的師父,太師父,還有觀中曾經許多的修士前輩,沒有一個能夠修到古書中所說的那種長生不老,搬山倒海的境界,與普通凡人也沒有很大的差別。

  要不是這卜算之術的確靈驗神奇,他又在這門術法上頗有天賦造詣,恐怕早就放棄了修仙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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