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華國,海市市郊貧民區。
一女子穿著黑色長款羽絨服,黑色長褲,黑色運動鞋,身后背著背簍,身前抱了個筐,順著來時踩下的腳印,在半米深的雪里艱難跋涉。
兩個小時后,畢喬安皮包骨的黑爪子已經被凍得麻木了,哆哆嗦嗦把框和背簍放下,伸手進口袋取出鑰匙,卻手抖得怎么也開不了門。
畢喬安把手捂在嘴上哈下氣,再拿下雙手搓來搓去,大概五六分鐘,雙手才慢慢恢復知覺,扭開了門鎖。
這是一間磚瓦房,大概二十平米,里面只有一個柜子一張床,床上兩條薄棉被,一條鋪一條蓋。床下一個煤爐子,里面卻是燒著柴。
畢喬安把框和背簍拿回屋子放到角落,里面裝著剛剛從山里找到的樹枝。
她先是拿出兩根樹枝扔進爐子里,后又從床底搬出三塊磚頭,壘在爐子旁。
然后坐在磚頭上,烤著火,發著呆。
“喬安,開門!”敲門聲響起,驚醒了發呆中的畢喬安。
畢喬安嘆了口氣,緩緩起身開了門,語氣不算友好的問道:“你怎么又來了,你能不來嗎?”
男子沒理畢喬安,順著門縫擠了進去,把手上的布袋放到墻根,感受著屋內和屋外相差無幾的溫度,語氣不善開口道:“畢喬安,這就是你的骨氣?兩年了,你還要在這里待多久?”
“這是我家啊,不待在這里去哪里?”
畢喬安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眼角也有些泛酸,感覺到眼淚開始不受控制涌出眼眶,畢喬安不動聲色的側過身不讓男子看見自己的神色。
“喬安,這真是你家嗎?你以前過著什么樣的生活不用我再提醒你吧,你用得著這么糟蹋自己嗎?
喬安,跟我回家吧,你的房間我還給你留著呢,你放心,我會好好對你的!”男子語氣中飽含深情,走到喬安的身后,伸手將喬安抱進懷中。
“肖飛,你就放過我吧,你已經結婚了,我在這里很好。”
畢喬安用勁掰開環在自己腰間的雙手,掙脫肖飛的懷抱,伸出雙手說道:“肖飛,你看看我,這雙手怕是比雞爪子都不如吧。
你再看看我的臉,說我現在三十五都有人信的吧!
肖飛,你身邊不缺女人,你來找我你究竟圖什么?”
圖什么,心安嗎?呵呵!
肖飛緊抿嘴唇,看著畢喬安蒼老憔悴的容顏透出一絲絲復雜,“我能圖什么,無非就是想讓你過得好一點罷了!”
“你不來我能過得更好!”
肖飛聽后也不生氣,走到角落將自己帶來的東西從袋子里一樣一樣拿出來。
“喬安,我給你帶了很多吃的,有米有面,還有花生,土豆。
你看,我還給你帶了一包糖,還有半袋子碳。以后別去山里頭了,零下三十多度太遭罪,這些你先用著。”
肖飛見畢喬安不說話,就又走過去將畢喬安抱進懷里,嘆了口氣說道:“你說說你,這兩年我給你送了多少吃的,怎么還能瘦成這樣?
就算你不愿意跟我走,也不能不吃東西啊,你放心,我養得起你。
這些東西你放開吃,吃完了就去找我,你的臥室我還給你留著,誰都沒讓住。”
不等畢喬安掙扎拒絕,肖飛就放開畢喬安說道:“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畢喬安站在原地看著肖飛離開了,他的身后還跟著兩個像是護衛一般的人。
這兩年來一直都是如此,畢喬安也不知道肖飛怎么就成了重點保護對象。
畢喬安沒有關門,呆呆坐在床上,等人。
不到半個小時,一個身穿紫色貂皮大衣,腳踩高筒皮靴的漂亮女人就怒氣沖沖地跑了進來,伸手就要往畢喬安臉上招呼。
畢喬安躲了過去,可隨即進來的兩人,將畢喬安制住,雙手綁在背后。
啪,一耳光甩在畢喬安左臉上,啪,又是一耳光,這力道直接讓畢喬安摔倒在地上。
“賤人,你怎么不去死啊,躲在貧民區你就安安生生在這里躲著,為什么又要介入我和肖飛之中,畢喬安,你怎么這么賤啊?”
陳錦邊罵邊怒打著畢喬安,罵著罵著,陳錦就哭了。
“喬安,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你為什么一直要橫在我和肖飛之間。
我和肖飛已經結婚三年多了,看見了嗎,我都懷孕六個月了!
為什么他要來找你,為什么他一直放不下你?”陳錦歇斯底里怒罵著,還不停踢向畢喬安。
畢喬安嘴角掛起一絲嘲諷的微笑,說道:“陳錦,你確定是我嗎?我真的有插足你們的感情嗎?
呵呵呵呵,若是有可能,我寧愿從來不曾認識你倆。
我和肖飛三四年前就分手了,我也沒有主動聯系過他。你家那位啊,有點花心哦,聽說你們家有好幾朵野花呢。
怎么,那些野花比家花香,所以你才來找我的麻煩?”
陳錦聽到畢喬安揭自己的傷疤后怒氣再一次上漲,一腳一腳踢向畢喬安腹部,嘴里還罵罵咧咧:“就是找你麻煩,賤人,對付不了她們還收拾不了你嗎?
畢喬安,憑什么同是孤兒你就高人一等,為什么你一個孤兒就能像公主一樣生活,憑什么我就只能在塵埃里仰望你?
呵,現在你的房子是我的,你的男朋友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陳錦的神色愈發瘋狂,一直以來掩藏極深的心思也暴露出來,直到感覺畢喬安一動不動了,腦子才恢復清明,隨即一股恐慌涌上心頭。
“你們倆進來,把她給我扔出去,凍凍讓她清醒清醒!”陳錦迅速恢復鎮定,喊人來給她善后。
這倆人原本是上頭撥給肖飛的,因為陳錦懷孕了才調到陳錦身邊保護她的安全。
而陳錦又是個極為擅長處理人際關系的人,短短兩個月就收服了倆人的心。
“你們倆把這屋里的東西拿去分了吧,我看了看都是些好東西。”
陳錦見二人回來后便語氣柔柔的說道,若不是二人親眼所見,根本想不到眼前如此溫柔之人竟是剛才瘋狂的施暴者。
“真的嗎?謝謝夫人!”二人對視一眼,臉上泛起喜色,他們可是來過不止一次了,每次從這里都能拿到足夠自己一個月的吃食。
“什么時候騙過你們,不過還是老規矩,回去不能跟先生說,要是你們誰說漏嘴,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陳錦臉上掛著笑,眼里的狠色卻絲毫沒有遮掩。
二人心頭一震,忙說不敢。
也對,現在這年月,有口吃的比什么都強,能活著不容易,至于剛才扔出去的那人,與他們有何關系?
陳錦也能猜出他們的心思,輕蔑一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