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離考試的時間不到九十天了,林大兵心里說不著急是假的。
可林大兵能怎么辦,他只能抓緊的給大家講課,拖堂啊,晚上的補課啊什么的,都沒放過,可效果甚微。
倒是他和另外四個老師,累的嗓子都啞了,上課只能不停的喝水,扯著嗓子繼續喊。
陳大柳知道后,讓人給林大兵五人送了涼茶、綠豆湯不說,還送了一人兩包白砂糖當安慰。
牛羅村的人也因為自愧不如,畢竟同一個班,學了一天下來,啥也不懂,哪里還有臉繼續在教室里待著,有人跑去和村長說情,表示哪怕去洗豬舍也愿意。
陳大柳當即把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你想都別想,給我去往死里學,這么容易的就打退堂鼓,還是我牛羅村的人嗎?”
開玩笑,少一個他去考,少兩個他要扣五十塊,少三個就得一百塊了,要是四個就是兩百塊…
這稍微一想,陳大柳就立馬大罵:“你這是擾亂軍心,信不信我找小黑收拾你?”
一提起小黑,大家都不敢有退縮的苗頭了。
看著來人認慫離開,陳大柳哼哼的翻個大白眼,開玩笑,你有勇氣來找我,你怎么不去找姑奶奶,你敢嗎你。
姑奶奶讓你考大學,你乖乖聽話就是了,又不是害你,你哪里那么多廢話!
不過牛羅村的人不敢,可下新村的人已經開始不是遲到,就是早退。
還有人干脆借著林大兵那天說的話,直接心安理得的回家干活去,反正也考不上,地里的活可耽誤不得。
林大兵還沒有想出辦法把人找回來呢,就見本來該在上課的一個老師,氣呼呼的下樓來,丟下課本,嚷著要找姑奶奶說理去,然后人就跨上自行車往村里去了。
這是什么情況?
“馬老師,馬老師…哎,馬老師…”
林大兵沒把人喊住,只得一邊納悶,一邊忙拿起課本上樓去代課。
“姑奶奶,姑奶奶…”
白曦剛把課文和材料都掃過,整理出練習題來,正準備讓陳大柳拿去復印呢,就聽到樓下有憤怒又委屈的聲音。
陳大柳往下看了看,然后和白曦匯報:“姑奶奶,下頭是給考大學的人上課的馬老師。”
“走,下去看看去。”白曦起身,伸了伸懶腰,率先出了樹屋。
陳大柳跟在后頭,心里不安,該不會是學校那邊出什么事情了吧?!
白曦剛走下樓梯,人還沒有站定呢,就見馬老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起來。
“哇…姑奶奶,姑奶奶,真的不行啊,真的教不了啊,那些人,他們,他們都不聽的,同一道數學題,我都講了三天了,換了個出題方式,他們就啥都不懂了…”
白曦定眼一看,這是前年剛結婚的一個男知青吧?
記得好像是還不到三十歲來著。
一個青壯年,這會和一個被欺負狠了的孩子一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白曦額角抽了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記得,之前見過他,挺斯文,挺精神一個小伙子呀。
這才半個月,怎么就一下子好像老了不少了?
是錯覺嗎?
陳大柳見狀,忙道:“你別哭,你好好說,哭啥,多大人了…”
“姑奶奶,村長,您們是不知道啊,我們,我,這,這哪里是考大學的料啊,他們就不是學習的料,這樣也耽誤其他有可能的同學…”
“嗚嗚…他不學就算了,他還頂嘴,他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還讓我把他開除了,這不是欺負人嗎…”
白曦:“…”就這?
原諒她沒被人頂嘴過,所以也不大理解被氣哭的感受。
馬老師之所以會奔潰,其實是今天上課的時候,有學生頂嘴了。
要說,頂嘴吧,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那頂嘴的人估計也是這半個月的時間學的精疲力盡了,然后還是一竅不通,這不,又被馬老師氣急的罵了兩句,于是就不客氣的和馬老師罵起來了。
鄉下農村人,罵人可不是斯文著來的,雖然沒有爆粗口,可也能把斯文的馬老師罵的差點心梗了。
什么干啥啥不會,吃啥啥不剩啊,什么韭菜和麥苗都分不清啊,什么不識五谷和傻子沒區別啊…反正什么戳心罵什么。
然后,馬老師一氣之下,把人趕走了,完了自己也跑白曦這里哭來了。
白曦本來還在聽他哭呢,一聽都趕人了,眉頭不由皺起:“你是老師,你怎么能趕學生呢?”
“我,不是。姑奶奶,那他們也不認真學習啊。”馬老師委屈,他覺得但凡用心學習的,也沒這樣的啊,哪里有反反復復,同樣的題目就是學不會的,這一看就是故意的,是對他不滿吧?!
“我看你這老師是不想干了!”白曦不悅道:“我記得你是師范專業畢業的吧?沒學過有教無類這句話?”
馬老師頓時啞語。
“我不管是他們學的不好,還是你教的不好,你把人趕走了,你就負責把人找回來,要不然,你就滾蛋,干脆別當老師了,給我掃公廁去。”
“這…”馬老師一聽,連擦鼻涕的動作都忘了,他愣愣的望著白曦,委屈又憤慨:“可是,姑奶奶,他們分明是浪費其他同學的時間啊,他們這樣就考不上。”
“我不聽這個。”
白曦剛把資料整理完,正是累的時候,也沒興趣聽這些,直接道:“過兩天,我要是去學校,發現少一個人,我就拿你是問。”
一旁,陳大柳在心里心喜的嘀咕,太好了,總算,總算不是拿我是問了。
白曦似乎感覺到了陳大柳的雀躍,偏頭挑眉看了看他。
陳大柳當即收斂起來臉上的表情,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聽姑奶奶話的表情。
白曦上樓了,而陳大柳則是趕忙抓著馬老師問:“搗亂的有牛羅村的人沒有?有你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們!”
馬老師還在震驚當中呢,被陳大柳這么一問,才醒過神來,搖了搖:“沒有,就是下新村幾個二十來歲的人,他們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