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后,陶嬤嬤摸了摸顧錦里垂落發:“全干了。夫人要是累了就先回屋睡,大人走的時候交代了,夫人不用等他。”
顧錦里搖頭:“白天睡太多了,現在不困。”
清醒得很,完全不想睡啊。
可也不想動,身上還是軟綿綿的。
陶嬤嬤聽罷,沒有再勸,只道:“天晚了,不好再坐在外面,夫人不睡也回屋里坐著吧。”
老人多少有些信鬼神,覺得晚上還是待在屋里安全。
“好。”顧錦里起身回了屋里,坐在軟榻上,開始看胡觀主給的醫書。
這本醫書是難得的瑰寶,上面記載的藥材有些是其他大夫不知道的。
還有古藥方,她試著配制過上面的古藥方,發現真的有些奇效。
再多看看,或許能找到一些殺死毒蟲的奇藥。
正看得入迷,就聽見陶嬤嬤她們起身離開的聲音,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洗手洗臉的聲音,她嘴角勾起,裝作不知道,繼續看書。
不多時,眼前的燈光暗了下來,一陣酒氣撲鼻而來:“小魚,我回來了。”
她笑了,抬頭看著面前的人,做出嫌棄的模樣:“酒味好重,臭,離我遠些。”
秦三郎知道她是故意這么說的,揚笑湊近她:“臭嗎?明明是很好聞的酒香。”
不信,給你嘗嘗。
說著,捏著她的下頜,低頭吻上她,把酒香渡給她,滿意的聽到一聲唔后…他就被咬了。
他沒有松開她,繼續親著,呢喃一句:“現在是小狼崽。”
但大多時候,是可愛軟軟的小兔子。
顧錦里想接話,卻被堵得開不了口,片刻后,等他終于松開她,才氣喘吁吁的反駁:“什么小狼崽,明明是山霸王。”
哈,秦三郎瞧著她說這話的模樣,笑出聲來,問道:“這是嫌狼不夠兇狠,要做母老虎?”
趕在顧錦里發火之前,又抬手撫著她如綢的發絲道:“那我做公老虎,陪著小魚。”
顧錦里笑了:“這還差不多。”
她伸手端起放在茶幾上的醒酒湯遞給他:“喝吧。”
秦三郎酒量很好,沒醉,也沒覺得難受,不過還是接過來,兩口喝完了,手一轉,拿走她的醫書:“晚上看這些費腦子,別看了,歇著。”
顧錦里:“可我不困,還睡不著,得找點事兒做打發時間。”
想要找點事做?
秦三郎攬住她的腰,語調帶著歡喜:“好,聽小魚的。”
顧錦里臉色通紅,忙道:“好什么好,一天到晚的亂想什么,趕緊去洗澡,我還有正事要跟你說。”
秦三郎聽她說有正事,沒有再逗她,拿了換洗衣物去了浴房洗澡,不過兩刻鐘就出來了,見她又看起醫書,再次把醫書抽走,把干布巾遞給她:“小魚給我絞絞頭發。”
顧錦里點頭,等他坐下后,一邊給他絞著頭發一邊說葉荊子的事兒。
秦三郎不管家中奴婢的事兒,聽了只點頭應和一聲。
顧錦里又說起葉大蔻的事兒:“他年紀也很大了,該成親了,總不能兄妹兩個都沒著落。”
又問道:“他跟著你打仗,你對他有什么安排?”
秦三郎道:“葉大蔻做得不錯,醫術是過關的,以后麾下的兵馬會越來越多,我想把他留在軍中,帶一支軍醫隊伍出來。要是做得好,憑著救治將士的功勞,也能封官。”
又道:“他也有在軍中拼前程的意思。”
顧錦里一愣:“他跟你說了?以前沒見他有這個心思啊。”
就見他一直在制藥作坊里忙著做藥,兢兢業業的,沒成想還有在軍中拼前程的想法。
秦三郎:“應該是吳老大夫交代他了,他很懂規矩,沒說,是我問他后才說的。”
當他把安排說了后,葉大蔻很激動,當時就跪下謝恩。
又道:“不過我跟他說了,他的身份要轉個手,不然會有麻煩,讓他不要急,忠心辦事,自有前程。”
顧錦里絞頭發的動作一停,手搭在他的肩上,問道:“閔東家的事兒是不是很麻煩?要是咱們讓葉大蔻去軍中,被發現他跟吳老大夫、閔東家的關系,咱們會不會被牽連?如果會,那就算了,讓他繼續回來做藥。”
秦三郎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閔東家家里的事兒不算什么,都是景泰帝年間的事了,且閔東家沒上玉蝶,這么多年來又極老實,要是景元帝再舊事重提,處置閔東家家里以前的下人,那就太過了。”
就算景元帝再瘋,也不能這樣辦事。
“小魚放心,這些事兒我會弄好,沒事的。”秦三郎寬慰著她。
顧錦里聽罷,終于放心:“那就好。”
又問道:“他有看中的姑娘嗎?要是有,讓他別害羞,去跟陶嬤嬤說,陶嬤嬤一定會幫他把姑娘娶回來。”
秦三郎笑了,今天的小魚像個小媒婆。
“我問過了,沒有中意的姑娘,想先拼前程。”秦三郎道:“小魚不用管他們的婚事,我會讓人去辦。”
跟著他上戰場的,他都會管著,不想小魚操持家里,還要費力管外面的這些瑣事。
“好吧,我樂得輕松。”顧錦里放下這茬,繼續給秦三郎絞頭發,絞得半干后,讓他對著窗口吹頭發。
瞅著他長發飄飄的模樣,不厚道的笑了。
秦三郎知道她在笑什么,無奈的搖搖頭,抱著她斜躺在軟榻上,看著窗外的月光。
顧錦里問起他們跟梁將軍吃席的事兒:“梁將軍沒為難你們吧?”
秦三郎把玩著她的手指,與她同看一輪圓月:“沒有,梁將軍很聰明,不貪心,也念著我們救了興安府的恩情,只是問了些刀口溝大營、許大將軍的部署、糧草補給、短期內會不會再打大仗的事兒。”
顧錦里聽的放心了:“那就好。”
她就怕秦三郎會被這些將軍們為難,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
“小魚…”秦三郎喊她一聲,又停頓下來,似乎在思量著要不要告訴她什么。
顧錦里抬頭看他:“嗯?怎么了,有話就說啊。”
秦三郎想了想,還是說了:“我在席上發了個誓。”
顧錦里意外:“啊?吃席還帶發誓的?你發了什么誓?”
瞅這模樣,那誓發得有點猛。
秦三郎:“沒什么,就是用列祖列宗的名義發誓說,這輩子不會做出納妾或者收用其他美人的事兒,若犯就揮刀自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