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見到崔氏,又看見她家住得不好所以哭了。
不過夏夫人經常哭唧唧,顧錦里都習慣了,懶得理她,只問道:“夏夫人來找我做什么?我很忙的,沒空跟夏夫人聊天。”
夏夫人聽罷,眼里又要涌出眼淚,但她忍住了,對顧錦里道:“我今天是來給小魚送信的,能否讓我進去說話?”
“送信?胡觀主的?”顧錦里嘲笑道:“每次都是做錯事了胡觀主寫信來說和,這種招數用了兩次了,你們不膩我都膩了。”
夏夫人道:“這次不同,請你一定要看。”
顧錦里看看她道:“把信拿來吧。”
夏夫人有點懵。
顧錦里:“把信拿來,不是來送信的嗎?把信給我你就可以回去了。”
夏夫人這輩子過得也是受人敬重的日子,可自打來了慶福鎮,是被顧錦里打了幾次臉,說不委屈是假的,可她能怎么辦?
“給你。”夏夫人拿出兩封信,遞給顧錦里。
顧錦里挑挑眉,全都收下了。
夏夫人見她拿了信后,沒有絲毫要請她進屋坐坐的意思,只能告辭。
臨走前,她跟顧錦里行了一個禮,身子蹲得很低很低,顧錦里看著都怕她站不穩一屁股坐地上。
“先前的事兒,是我們夫妻僭越了,請莫要跟我們計較…我們夫妻沒有搶孩子的意思,如今也想明白了,我們只求能繼續教導程哥兒。”夏夫人說完,沒有繼續逗留,而是轉身離開,留下來也沒用,得顧錦里跟顧錦安說了算。
夏夫人的嬤嬤見夏夫人這般低聲下氣,很是替她委屈,離開作坊后,說道:“夫人,顧家那個大姑娘看著挺好說話的,您不如跟她親近親近,只要籠絡了她,二姑娘自然不敢給您臉色看。”
夏夫人先前打的也是這個主意,想要籠絡顧錦繡,教會她世家女的規矩,以后好做主給她說親。可今天見到顧錦繡后,她心里泛起嘀咕…繡姐兒明顯不太愿意親近她。
“再看看吧,不能太過心急。”
如今顧家對他們夫妻不滿,是不會跟他們親近的,等過兩年再看,到時候想來是能跟繡姐兒處好關系的。
夏夫人從作坊出來后,去了顧家一趟,只略微坐坐就走了。
顧錦里在作坊里看著那兩封信,一封是胡觀主親筆所寫,還有一封信里裝的是一張賣身契。
這張賣身契已經發黃,看著很是老舊,上面的人名是夏云生。
胡觀主在信里寫到,夏云生乃是夏固的曾祖父,以前乃是魯家的下人,因著學問不錯,被魯家舉薦去做了官。
科舉雖然興起于前朝,但前朝并不是只有科舉取仕這一個制度,還有一個更加古老的舉薦制,跟漢朝做官的制度差不多。
很多世家豪族都會舉薦下人、門客去做官,夏家由此發跡。
夏云生感念魯家的恩情,自此之后,家里出生的男丁都會送去魯家做門客,為魯家效力。
胡觀主把這張賣身契給顧錦里,就是要告訴她,夏先生的真正身份,讓她放心,并給她這個可以拿捏夏先生的東西。
最后胡觀主明說了,他們想要程哥兒給魯家做嗣子,繼承魯家的香火,但最后卻承諾顧錦里:要是顧家不同意,他們不會強求,只求顧家能繼續讓程哥兒去夏家上課,讓夏先生教導程哥兒、指導顧錦安成才。只要他們兄弟成才,不管姓不姓魯,她都死而無憾了。
如果這話是夏先生說的,顧錦里一定覺得是在放屁,但這是胡觀主說的,她信了五成。
胡觀主雖然也是魯家這一系的,幫她也有目的,但胡觀主清修多年,已經看透世上的很多事兒,嗣子不嗣子的,她當真不會強求。
顧錦里收起信跟賣身契,又去忙著做方便藥,一直忙到下午,才帶著小吉去找阿槳:“蛋清跟蛋黃打好了嗎?”
秦小哥不在,她只能找阿槳他們來打。
“打好了,小東家給。”阿槳像個傻子一樣打了兩個時辰的雞蛋,手酸得都快哭了,把打好的蛋清跟蛋黃遞給小吉后,問道:“小東家,你打雞蛋來做什么?”
趕緊告訴我,不然我會死不瞑目啊。
顧錦里:“做蛋糕吃啊。”
阿槳快哭了:“打幾個時辰雞蛋就是為了用來做糕吃?”
恕他腦子笨,實在是想不通為什么吃個糕要打這么久雞蛋。
“…小東家,我以后會好好干活的,您別讓我打雞蛋了成嗎?”阿槳覺得自己一定是沒把活計做好,惹得小東家生氣了,這才用雞蛋來折磨他。
顧錦里笑了:“看情況吧,你要是好好干活,好好練武,一切好說。”
言罷,不管阿槳哭喪的臉,帶著小吉回家去了。
“二姐,你回來了,做蛋糕吃。”程哥兒早就等不及了,看見顧錦里回家,立馬撲過來。
顧錦里把裝著蛋黃的盆子舉高,對他道:“好,這就給你做,來廚房幫忙。”
“嗯!”程哥兒高興極了,跟著去廚房幫忙做蛋糕。
顧錦繡也收好繡棚,換了身粗布襖子,帶著璃姐兒跟朱茶花來廚房幫忙。
幾人在廚房里忙活一個時辰,總算把蛋糕做好了。
“咱家留一個,這個切了,給羅伯娘家、嚴奶奶家、田嬸家、旺哥兒家送去。”顧錦里把另一個蛋糕分成四份,讓小吉送去給幾家人。
小吉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兩個籃子,是四家人給程哥兒的生辰禮。
農家孩子過生日,不會送太貴重的禮,就是按照習俗,給點雞蛋跟面粉。
“這個紅棉帽是田嬸家的小花做的,說是給程哥兒的禮物。”小吉特意把田小花做的帽子拿了出來。
顧錦里接過帽子,摸了摸,笑道:“帽子真厚,塞了不少棉花,小花有心了。”
田小花的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個懂事能干的,不用配制香料后,不是去鋪子里幫忙,就是去村里找荒地,說要多弄些荒地來種明蚜草,存銀子。
“來,給你戴上。”顧錦里把紅棉帽戴在程哥兒頭上。
程哥兒忸怩的道:“不要戴紅色的,這是女娃娃戴的,程哥兒是男娃。”
顧錦里:“你今天生辰就該戴紅帽子,這樣喜慶。戴好,不許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