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是個長得有點壯實的中年男人,聽到聲音,拿著把鋒利的小彎刀走了進來,把麻袋拎到院子角落的水井旁,開始取蛇膽。
小半個時辰后,茱萸、木通算好所有藥材的價錢,把銀錢拿來給顧大山:“一共是四兩又六百三十個大錢,你們數數。”
顧大山抖著雙手接過銀錢,有些不敢相信:“這,這么多?”差不多五兩銀子,這可是一畝上等地的錢。
三爺爺也覺得這銀錢給多了,小魚找的藥材種類雖然多,可分量少,加起來不到三十斤,還有很多是很常見的藥材,并不值錢。
木通道:“那三條活著的脹頸蛇,師父做主,給了一兩半的銀錢,那些干蛇膽,還有蜈蚣,也值不少銀錢。”
要是沒有那三條活著的脹頸蛇,是沒有這么多銀錢的。
顧錦里問木通:“木通叔,那四十三條蛇的具體價錢是多少?”
那些活蛇是她跟秦三郎、羅慧娘兄妹、田小花兄妹一起抓的,賣到的錢要平分,得把價錢問清楚,回去好告訴他們。
木通給她了價錢。
除了那三條脹頸蛇外,一條赤練蛇也賣到了三百文,其他的最高價錢是一百文,最便宜的只賣了八文錢,價錢相差甚大,主要看蛇的珍貴程度定價。他們那四十三條蛇,總共賣了二兩八百錢。
木通完蛇的價錢,又把那些草藥的價格給她了。
她所賣的干藥材有二十八斤零一兩,一共賣了一兩八百三十文錢,各類藥材的價錢不均,但平均下來,每斤也有六十五文錢,算是很不錯啦。
等顧錦里跟木通完話,顧大山把賣藥材得到的銀錢還給她:“這些錢里有秦小哥他們的份,不好跟咱們家里的銀錢放一起,你自己拿著吧。”
顧錦里笑著接過銀錢,保證道:“爹放心,我一定會藏好銀錢,不讓偷兒扒了去。”
她接過錢,跑到前鋪去買驅寒除濕的藥材。
他們一家人一路逃荒,路上受了不少寒氣,要買些回去泡腳,祛祛體內的寒氣。不然不用等到年老,他們一家子就要得風濕。
還有顧錦繡,她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女子最是不能受寒,受了寒,積壓在體內,以后很難受孕,這古代要是生不出孩子,可是要受大苦的。
站在藥柜里側的藥童叫麥冬,知道她是杜大夫的老鄉,而吳老大夫又收了她的藥材,便熱情的問道:“小姑娘要買什么藥?買多少?可有藥方?”
顧錦里對麥冬笑道:“沒有藥方,我要買兩斤花椒、兩斤老艾、半斤徐長卿。”
徐長卿這味藥材有點貴,她可不敢多買。
麥冬把她的藥材名記在一張小黃紙上,等她完后,親自拿著小黃紙去給她抓藥。
少頃,遞給她三包用黃紙包好的藥材:“這包是花椒、這包是老艾、這包小的是徐長卿。一共是一百七十文。”
花椒跟老艾便宜,徐長卿要一百六十文一斤,她要半斤是八十文。
“謝謝。”顧錦里給了銀錢,拿過三包藥,不得不感慨,難怪古代病死的人多,這醫療條件差是一個,藥貴也是一個,她手里這些藥,可頂一個壯勞力小半個月的工錢。
等她拎著藥回到后院的時候,杜大夫他們已經在跟吳老大夫話別。
杜大夫沒銀錢,吳老大夫提前給他支了兩個月的工錢,把杜大夫感動得熱淚盈眶,正在一個勁兒的跟吳老大夫道謝。
吳老大夫擺擺手,道:“別這些客氣話,記得初十來上工,要是不放心你家的孫子孫女,可把他們帶來,這后院給你們留了個房間,可以隔成兩個小間,夠你們祖孫三人住。”
杜大夫正擔心自己來鎮上坐診,無法看顧一雙孫子孫女,吳老大夫這話可是解了他一大難題,又要感激,把吳老大夫嚇得趕忙喊來木通,讓木通把他們送出藥鋪。
顧錦里一出藥鋪,跑到秦三郎面前,道:“秦小哥,咱們的蛇賣得不錯,得了二兩八百錢。”
秦三郎聽罷,笑了起來:“是個好價錢,咱們能分到不少。”特別是田家,這錢能減輕他們不少壓力。
杜大夫看了秦三郎一眼,又轉頭問三爺爺:“顧老哥,你們這是要去買年貨?”
三爺爺道:“是啊,這過年了,怎么都要買點,還要去置辦些過日子的家伙什。”
杜大夫道:“我也要去置辦些東西,咱們一起吧。”
杜大夫好不容易遇上家鄉人,鄉情正濃,不想太早跟他們分開。
三爺爺自然是好。
幾家人都沒有什么御寒的衣物,腳上穿的更是草鞋,腳都凍得紫紅紫紅,所以要先去布莊,買些布料跟棉花,做鞋子跟棉衣棉被。
布莊離藥鋪不遠,在同一條主街上,走個半刻鐘就到。
如今快要過年,布莊里都是來買東西的人,三五成群的,很是熱鬧。
可有不少人看見他們后,紛紛往旁邊退開,竊竊私語著:“喲,看這模樣,是分到咱們慶福鎮的災民吧。”
“可不是,看他們那樣,瘦得不成個人形,還有那衣服,破得跟乞丐似的。”
“嘖嘖,連雙鞋子都沒有,這腳凍得都快成豬蹄兒了。”
“哎,真是可憐見的…”
言語里有嘲笑的,也有可憐他們的。
顧錦里幾人卻都沒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嘲笑他們的,他們不屑。一路逃荒過來,他們能活下來就是英雄。
可憐他們的,他們不需要。他們有手有腳,能自己把日子過起來。
顧錦里拎著她的兩個麻袋,拿著二兩銀子重重拍在柜臺前,對著布莊的掌柜道:“棉花、棉布怎么賣?!”
布莊的掌柜原本想讓伙計把他們趕出去,見她砸下二兩銀子,立馬笑呵呵的道:“我們這里有新棉、舊棉、雜棉三種,新棉是一百錢一斤、舊棉是六十文一斤,雜棉是五十文一斤。”
三爺爺皺起眉頭,道:“這價錢比往年貴啊。”
掌柜的笑道:“老人家的沒錯,這價錢確實比往年貴,可今年咱們大楚各地都受了災,很多東西的價錢都漲了,如今又是過年,正是大家做新衣的時候,價錢自然要更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