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生聽罷,看著顧錦安決絕的樣子,再看向顧錦里,見她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心下發沉,知道今天這事兒不能善了了,放下狂士的傲氣,求著顧錦安:“安哥兒,這次是我們夫妻思慮不周,沒有提前跟你們家通氣,你們放心,以后不會了。你們再給先生一次機會,成嗎?”
顧錦安搖頭:“夏先生,事不過三,這已經是第三回了,你的機會用完了。”
三年前夏家夫妻就僭越過兩次,那兩次都是觀主作保,事情才算過去,可這回已經第三次,要是還繼續翻拍,那他們兄妹就是泥人。
而顧錦安跟顧錦里都不是泥人,他們不會再妥協。
“我會寫信告知觀主,夏先生要是樂意住在鎮上就繼續住,但程哥兒不會再來夏家上課,也希望夏先生莫要再來村里。”
顧錦安說完,又看了還在失魂落魄的詹二一眼,對夏先生道:“事情是你們夫妻惹出來的,合該由你們夫妻解決,夏先生夫妻應該也不想鎮上傳出什么對我家大姐名聲有礙的話。”
顧錦安說完,牽著程哥兒的手,喊上顧大山:“爹,走了。”
言罷,一家子提步向著院門口走去。
夏夫人趕忙去攔,跪求他們:“安哥兒,這回是我們夫妻錯了,求求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別走成嗎?”
顧錦安不理會夏夫人,只牽著程哥兒繞過夏夫人。
夏夫人見狀急了,想要去抓程哥兒,顧錦安眼疾手快,一把抱起程哥兒,狠狠瞪了夏夫人一眼,警告她:“夫人,莫要鬧得太難看,有些事情可是不適合讓外人知道的。”
夏夫人聞言一凜,只能放棄抓程哥兒,伏在地上痛哭。
詹家小三一直在旁邊看著,見顧家人先是罵他二哥,如今又這般對待夏先生夫妻,怒不可遏,跳出來道:“顧錦安你給我站住,你這等豎子當真是無禮至極,罵我家二哥就算了,還這般忘恩負義,對教導過自己的先生這般無情,我定要作詩在文會上大罵你一番,讓你名聲掃地!”
顧錦安笑了:“要作詩罵我?行啊,不過你要先問問夏先生答不答應,且我們兄弟都沒有正式拜夏先生為師,夏先生只是教導我們的私塾先生,我們家是給過束脩銀子的。”
夏先生雖然難過,可他還有理智,知道顧錦安兄弟的名聲不能壞,趕忙呵斥詹家小三:“小三住口,莫要胡說,這次的事情是我們夫妻不對在先。”
“夏叔叔,您怎能為個豎子說話?”詹三氣得不輕,見夏先生不幫自己,又指著詹二道:“你說要娶你們顧家女者不能納妾養通房丫頭,那你呢?你自己也是男人,你能做到一輩子只對著一個女人嗎?”
顧錦安放下程哥兒,看著詹三道:“我顧錦安發誓,此生只娶一妻,永不納妾,若違此誓,我不得好死,來世墮入畜生道。”
詹三懵了,沒想到顧錦安這么硬氣,敢發這樣的毒誓:“你,你…”
大楚人歷來信這些,只要發誓,是不敢違背誓言的。
顧錦安看著詹三,冷笑著問一聲:“還有什么話要說嗎?或者你也想發個毒誓?要是不敢,以后遇到這樣的事就閉嘴,免得被人當面羞辱回去。”
詹三氣得吐血,回懟一句:“你最好是說到做到,免得以后自己不得好死!”
顧錦安笑了:“我又不是某些沒了女人就會死的人,自然能說到做到。”
他發這樣的毒誓并不是隨口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打算這么做,他爹、羅家伯父、田叔等等村里的男人皆是一輩子只跟著一個女人過,他是打心底里就沒有納妾的想法的。
“走吧。”顧大山算是見識了詹家人的無賴樣,是一刻都不想再多待。
詹二恍惚了這么久,終于回過神來,沖過來跪在顧大山面前,哭著求道:“顧家叔叔,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好好對繡姐兒的,這輩子只娶她一人,永不納妾,我說到做到,求您了,嗚嗚嗚…”
詹二是真的很難過,他覺得自己愛慘了顧錦繡,要是娶不到他,這輩子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
可惜顧大山見到了悅兒,也見識了詹二的翻臉無情,是不敢把大女兒托付給他的:“后生,你起來吧,我是不會把女兒嫁給你的。”
又怕詹二糾纏,再次說道:“我家大女兒也不喜歡你,她是極討厭你的,昨天在家里可是罵了你許久的。”
詹二不聽,是哭著求顧大山,那模樣當真是可憐得緊,像是顧大山不把女兒嫁給他,他就會立時哭死過去一般。
顧錦里無語了,一抬腳,把詹二踹倒在地:“爹,咱們走。”
顧大山也是怕了詹二的糾纏,趕忙招呼顧錦安跟程哥兒走了。
夏夫人是哭著追到大門口,可她攔不住顧家人,只能哭著看他們離開,回頭看著跟出來的夏先生,問道:“夫君,這可怎么辦?”
夏先生也沒轍了,不過他不會放棄程哥兒,魯家繼承人的先生他是坐定了,以為搬出觀主能壓住他嗎?
殊不知胡觀主在魯家一系里不過是個能說得上話的人罷了,魯家一系真正做主的可不是胡觀主。
“走,先回去,別站在外面哭,太現眼。”這鎮上的人個個粗鄙不堪,是看見有點風吹草動就來看熱鬧的,夏固可不想自家被當做猴子一樣看。
詹二還跪在地上哭,拽住詹三老爺的手臂求道:“叔父,叔父寫信回家求祖母,求她老人家親自來慶福鎮幫侄兒提親…侄兒是真的喜歡顧錦繡,這輩子只娶她一個,沒了她,我立時就會死的。”
夏先生進來正好聽到這話,是皺起眉頭,以前覺得詹家小二不錯,可如今見他這樣,竟是覺得刺眼無比,不由得呵斥道:“詹恒之,你給我起來!這般跪著像什么樣子?這門親事我們幫你籌謀得好好的,你非要生出這么多事兒,如今惹得顧家不喜,婚事不成,你還有臉哭?”
詹二聽罷,哭得更慘了,只喊著顧錦繡的名字,說沒有她自己活不下去,正在哭喊間,竟是一口氣上不來,暈死過去。
“小二,小二你怎么了?別嚇叔父。”詹三老爺慌忙扶住暈倒的詹二,不斷搖著他,掐他人中,可惜就是掐不醒詹二。
“快去請大夫!”夏先生趕忙沖著旁邊的夏管家喊道,當真是被今天的事兒弄得焦頭爛額。
“誒,老奴這就去。”夏管家趕忙跑去懸壺坊請吳老大夫。
吳老大夫很快就來了,給詹二看過之后,沉著臉道:“早前老夫不是交代過嗎?讓這后生修身養性,他怎么又行了房事?這舊病未好,又添新傷,晚上再辛勞一番,就算是年輕體力好也不能這么折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