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有琴棋書畫四脈,每一脈都有各自的行主。
因其特殊性,煙雨樓并不似其他仙門那樣有固定的山門,而是遍布整個修真界。
琴棋書畫四脈行主又各自坐鎮一方,其下再有各方魁首,魁首之下再有樓主。
如蛛絲細網,密密匝匝的蔓延整個東陸。
再加上煙雨樓迎八方客,修真界不少大能都曾是煙雨樓的舊客,就連五大仙門都有不少弟子光顧煙雨樓。
想要對煙雨樓下手,并不是一件易事。
想要不動聲色更是難上加難。
是以,當魔族將要入侵的流言在東陸仙門世家之間流傳的同時,五大仙門合力對煙雨樓進行了封鎖。
煙雨樓再怎么勢大,再如何遍布東陸,但在五大仙門合力之下,也只是籠中困獸。
更何況,煙雨樓的法門其實并不擅長斗法。
在大半煙雨樓被封鎖,弟子被囚,煙雨樓四脈行主自行現身,四脈之中,琴主親自奉上煙雨樓不傳之秘《衍心訣》。
以心魔起誓,煙雨樓并非魔門余孽,只是昔年意外所得一本《衍心訣》,誤以為是頂尖法門,視若珍寶。
因為《衍心訣》是罕見的神識法門,又精通幻術,與煙雨樓的法門相結合實在是契合,便被煙雨樓琴脈視為傳承之法。
誰知竟然會帶來這樣的隱患。
魔族未曾找上門前,魔種不會激發,所以煙雨樓也未曾察覺,如今卻是騎虎難下,左右為難。
臨時被征用的客棧大堂之中,五大仙門的元嬰修士與煙雨樓的四脈行主相對而坐。
“巨力宗熊霸天自愿被俘,門內習得魔法的高階修士伏誅,低階弟子廢修為而得活。”
煙雨樓四脈行主之中,琴主是女子,面上半掩輕紗,云鬢鳳釵,體態輕盈,雙眸剪水,盈盈的望著對面五大仙門的元嬰修士。
五大仙門派出的修士之中,修為最高的是三清道宗的云嵐真君,乃是元后的大修士。
再加上三清道宗可以說是魔門余孽一事中的最大苦主。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云嵐真君。
云嵐真君本是個俊秀書生的模樣,也是個喜愛風花雪月的性子。
如今卻難得的神色冷肅,對于琴主的問話,不咸不淡的點了點頭。
罕見的冷遇卻沒有讓琴主有絲毫的不適,她仍舊笑語盈盈,“我可以束手就擒,亦可舍了這一身修為,我這琴脈但凡修了《衍心訣》的,筑基之上肉身可絕,筑基之下修為可斷,不知五大仙門能否放煙雨樓一條生路。”
《衍心訣》是門好的法門,但也因為它是一門好法門,所以能夠有資格修煉它的修士不多。
舍了一個她,再加上那些學了《衍心訣》的長老弟子,對于煙雨樓來說還算不上元氣大傷,只能說是小動筋骨。
這些影響,其實對于煙雨樓來說,還遠不如名下各地的煙雨樓被五大仙門封鎖數日帶來的影響。
煙雨樓是有名的銷金窟,亦是有名的情報網。
封鎖關門數日,損失的客戶,損失的靈石,損失的情報,才是最令煙雨樓頭疼的。
巨力宗的事情,劍齋處理的干凈利落,就連聽劍州的各大勢力都沒有察覺到貓膩,但煙雨樓卻能窺見皮毛。
足以見煙雨樓的情報能力。
棋主亦是名女子,身著白裳黑紗,鴉發在腦后隨意的挽起,束著白絲帶,簪著木頭簪,容色疏離淡漠。
“鏡水國皇室,明面上修習水法,實則族內有一傳承多年的法門,名為《炎魔法相》。”
棋主的聲音一如其人,冷冷清清的,指尖一點,一紙消息在五大仙門修士面前打開。
“昔年六魔門,其中一門,名為炎魔宮。”
“這個消息,便是我們煙雨樓付出的誠意。”
魔族找上門之后,煙雨樓便動用了自己的情報能力開始搜集有關魔門余孽的所有消息。
在千頭萬緒之間,陸續抓住了巨力宗,明家,以及藏的最深的鏡水國皇室。
查到消息之后,巨力宗和明家先后被滅的消息也傳到了煙雨樓。
四脈行主難得聚首,商討過后,當機立斷,決定效仿巨力宗。
煙雨樓只是因為《衍心訣》被牽連,四脈之中只有琴脈牽涉其中,斷臂總比賠上整個煙雨樓劃算。
再加上手中還有鏡水國這個情報,未嘗不能奪得一線生機。
世人逐利,五大仙門與她們煙雨樓并無血海深仇,合則兩利的事情,并不難猜出結果。
東陸聞名的煙雨樓,罕見的關門了三日。
三日后重新開業,常去的老顧客迫不及待的登門。
卻見樓中風雅依舊,琴聲悠揚,落棋清脆,筆墨從容,妙筆生花,酒香茶香花香,醉人雅人留人。
樓中人言笑晏晏,一切恍如昨日,似乎沒有絲毫變化。
卻也有眼尖的顧客,發現樓中少了一些老面孔,多了一些新面孔。
不過,煙雨樓素來新人換舊人,也不是什么少見的事情。
除了個別情有獨鐘的熟客之外,倒也沒有掀起什么波瀾。
又三日,鏡水國舉國上下百姓被屠,尤其是鏡水國國都的百姓,無一幸免。
鏡水國皇室兩位金丹修士借此突破元嬰,隨后全族逃遁。
五大仙門趕到之時,只來得及抓到最后收尾的修士,隨后又順藤摸瓜,在煙雨樓的全力配合之下,當場擊殺鏡水國皇室兩名元嬰,數名金丹,上百低階修士。
不留一絲活口。
但仍有部分鏡水國皇室中人隱姓埋名,分散逃離,不曾被抓到。
鏡水國之事,真正在東陸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五大仙門之前,東陸也確實曾經有過不少的動亂,屠城滅族之事比比皆是。
但在五大仙門的威懾以及散修聯盟的束縛之下,這等事情已經極少發生,尤其是這等屠國為祭的惡劣事件,更是數百年不曾出現了。
東陸仙門,世家,散修,在得知消息之后,各自惶惶不安。
而東陸的凡人們,則在仙門勢力的消息封鎖之下,一無所知。
尚且只關注著各自國家的稅收,今歲的收成,明日的天光,誰家的喜樂悲歡。
凡人百年,只爭朝夕。
仙道萬古,與天爭壽。
仙凡兩道,皆離不開一個爭字,人族與魔族,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