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千里追殺,靈初與司白二人自是晝夜不歇,自滄瀾城出,一路撕裂空間,穿梭于虛空之中。
不過短短一個晝夜,已追尋萬里之遙。
二人每行數百里便會以神識籠罩天上地下,仔細搜尋一番,以免錯漏了過去。
畢竟這術法追尋的對象并非直指血魔,只是概率之論。
二者皆不敢輕忽。
“看此方向,當是要出九鳴,通赤陽。”
靈初看向手中圓玉所示方位,已看出血魔的去處。
東陸五大仙門同氣連枝,卻也各有利益。
三清道宗與赤陽道宗同為道門,尊崇術法之道。
一直是五大仙門里被比較的雙方。
血魔選擇這個方向逃跑,未嘗沒有利用此事的緣由。
司白臉色疏淡,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只平淡的開口,“在我三清門下犯事,天涯海角也妄想逃,赤陽道宗又如何。”
言簡意賅。
靈初側目,這般直言不諱的司白師兄倒是有幾分當年落妖城初見時的風采。
前幾日的寡言少語她反而有些詫異。
“若能在入赤陽之前截下自是最好,免得許多麻煩。”
靈初倒也不怕赤陽道宗,只是不喜麻煩。
此言在理,司白思索了一下,認同的點了點頭。
虞師妹說的不錯,若是鬧到赤陽道宗的地界,以赤陽道宗的脾性,定然要與三清道宗論個長短。
而以他師父沖和掌門的性子,說不得便直接把他們二人扔到前頭,與赤陽道宗論理。
已有數年閉關不出,久未與人說話的司白頓時不寒而栗,只覺蕭風瑟瑟,不可深思。
當下便暗暗決定,定要把血魔等邪修抓住!
妄想逃出九鳴州!
眼瞧著身旁的男子陡然間迸發出的寒意與殺機,靈初默然。
這幾日的相處,司白師兄在她心中的印象著實是變幻多端。
這世間藏污納垢之事眾多,夜色總能滋生許多禍心。
哪怕是朗朗乾坤之下,依舊有不平之事發生。
靈初二人神識強大,既要搜尋,地上的一切便瞞不過二人的神識。
短短一個晝夜的時間,兩人見了不少的悲歡離合。
有喜氣洋洋娶妻生子的,有平淡如水煙火氣的,亦有殺人越貨典妻賣子的。
神識一掃,底下山林里的山匪劫道便看的一清二楚。
一群結伴而行的尋常百姓,被拿著刀劍的山匪團團圍住,地上倒了不少的尸體。
多是青壯男子,只余下多數老弱婦孺。
又有劫匪翻找著金銀珠寶,又有劫匪挑揀著年輕的女子。
靈初二人的神識之中,這一切都分毫畢現。
這些劫匪,滿身的戾氣與濁氣,顯然手上沾染的命案不少。
靈初目光遠遠投了過去,只心念一動,卻見那草木樹枝猶如生靈,微風輕拂,花草搖曳,片片落葉在空中飛舞。
殺機瞬至!
原本還在獰笑張狂的劫匪,個個身首異處,血雨混合著落葉飄零。
將所有人都驚住了。
片刻之后,有老者顫巍巍的跪下,大喊道,“仙人!神仙顯靈啦!”
驚疑之間,有人跟著下跪,有人仍在驚懼,亦有人眼珠子亂轉。
但那所謂的顯靈的仙人,早已破開虛空,繼續追殺去了。
這一路上,靈初二人尚未追到血魔,卻已經管了不少不平事。
司白略有不解,他亦心懷憐憫,卻也如大多數修士一般,覺得凡塵眾生自有因果。
看過,而已。
靈初卻不會而已,凡有看見,舉手之勞而已。
不過,靈初插手的大多是死生大事,于他們而言,凡人的生死不過抬手之間的事情。
并不會耽誤時間,是以司白從不阻攔。
不染俗世,是為因果,救人行善,是為功德。
二者在修真界從無對錯,只有選擇罷了。
“師妹倒是心善。”司白肯定的說道。
靈初訝然,微微搖了搖頭,“我幼時曾學過凡間的道理,有一言至今覺得頗有道理。”
司白側目,“請師妹指教。”
“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司白自幼在三清道宗長大,學的皆是道家典籍,仙家言論,對于凡間的一切并不算了解。
聽了靈初此言,認真思索了片刻,道,“此言若以教化凡人,倒是良言,只是卻不適合用于修真界。”
“師妹能以此言行事,也確實是心性上佳。”
司白說話從不拐彎抹角,也不知何為委婉,想到什么便說什么,因此常常惹得沖和掌門頭疼,深覺著大弟子怕是接不了他的衣缽,只得連忙再收了一個小弟子。
一邊否定此言,一邊肯定此言。
既矛盾又合理。
靈初無奈,只笑了笑,略過這個話題,“子母佩顯示的位置應當已經在我們神識之內,但似乎并沒有瞧見任何邪修的蹤影。”
二人的神識之中,有散修,有凡人,甚至還有妖獸。
但就是沒有瞧見賀朝云等人口中的,身披黑袍,滿身陰煞之氣的邪修。
子母佩只是一件品階不是太高的法器,只能提供大概的位置,卻不能明確的指名道姓。
他們如今只能確定,韓無妄口中的弟弟,便在這三百里的范圍之內。
三百里的范圍,聽著不大,卻囊括了五個縣城,三十幾個村鎮。
其中凡人數量之多,足有十數萬。
就在靈初和司白二人神識掃過的同時,夜宿郊外的商隊之中,閉目養神的年輕男子猛然睜開了眼睛。
尚且不知頭頂有兩個元嬰修士在搜尋的其余幾個魔修,不解的看向墨旱。
只見墨旱無聲的做了個手勢,原本還因為藏匿在凡人之中而感到煩悶的幾人瞬間挺直了腰背。
畏懼的悄然看了看馬車頂部,不發一言,卻默契的將身上的氣息更加藏匿了幾分。
墨旱眼神微微閃爍,看似鎮定自若,實則心下已然沉重。
他想到了三清道宗會派人來追,也想到了來者或許會是元嬰修士。
但沒想到居然會是兩個元嬰修士!
而且看樣子,他們似乎有法子追蹤他。
因為這神識,已經掃了第三遍!
值得慶幸的是,似乎這法子并不能準確定位。
墨旱無聲一笑,果然小心無大錯,若是他埋頭逃跑,以元嬰修士的速度,有追蹤方法的前提下,此刻只怕還未出九鳴州,而追兵已至!
如今藏匿凡人之中,三清道宗的修士縱然有追蹤法子,卻猶如大海撈針,不知道他們樣貌的前提下,哪里能輕易找到。
墨旱謹慎,不僅自己從未露面,就連手下也不曾露過真面目。
自是心有城府,甚至在瞿老爺巴巴的送上兩個女兒之時,略一思索,便決定做戲給那群道貌岸然的人族修士看。
人族修士向來對這些聲色犬馬的風流韻事瞧不上,自詡仙家風范。
既如此,倒是遮掩的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