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可恥地屈服了。
他依然不想獨自面對江痕,轉身想喊卓星翎作伴。
話到嘴邊,他又覺得卓星翎靠不住,猶豫了一下,改為叫上官玨:“上官玨,我記得你也很喜歡江師——”
上官玨敏感意識到他即將吐露驚人之語,急得在桌子底下伸腳去踹他,正巧蘇沁舞想讓他快點兒,伸手推了他一把。
謝硯剛剛站起來就上下同時遭受攻擊,猝不及防之下往前踉蹌了半步,剛好絆到了蘇沁舞的桌角。
頓時,桌子傾斜,桌面上的茶具嘩啦啦地砸了下來。
蘇沁舞反應極快,立刻一邊手去接茶具,同時用靈力把傾翻的茶水收回杯里,另一邊手扶住桌子。
謝硯為了穩住身體,也伸手去扶桌子。
同一時間,發現不小心玩大了的上官玨伸手去拽謝硯的衣服。
包括江痕在內的所有人聞聲一看,見到的畫面赫然是上官玨拽著謝硯的后領,而謝硯把蘇沁舞的手壓在桌上,蘇沁舞端著茶杯一臉懵逼。
江痕額角的青筋跳了跳,表情冷沉了下來:“你們——謝硯、上官玨、蘇沁舞!都給本座滾去繞祈福廣場跑五十圈!”
三人:“…”
眼看宗政譽要開口說什么,蘇沁舞立刻趕在他的面前應道:“是,副團主。”
她把茶杯放回桌上,又道:“不過,我這身衣服不太適合跑步,請容許我換身衣服。”
江痕的目光落在她穿著的總祈福官禮袍上:“給你半刻鐘。”
蘇沁舞行禮道:“謝副團主。”
說完,她轉頭向宗政譽一行人告退離開。
回到小樓她第一件事是寫了張小紙條讓小拾送給萬里九洲,而后不疾不徐地換好衣服,走向祈福廣場。
堂堂總祈福官被罰繞圈跑有點丟臉,但毫無疑問,這是拖延時間的最好機會。
虛空裂隙沒有魔物,如無意外劍王守護軍已經開始返程,她只要再拖住江痕一會兒,他們一回來江痕肯定會把注意力放在虛空裂隙上,到時自然就無暇再關注萬里九洲了。
蘇沁舞走到祈福廣場前,看到江痕背著手站在樹下,過去行禮道:“江師兄。”
江痕側頭看了她一眼。
蘇沁舞臉上帶著討好笑意:“江師兄,我和謝硯他們一樣都特別崇拜您…我主修的軍機課程也是吳妄老師帶的,應該算是您半個師妹…”
江痕表情冷厲,眼神鐵血無情:“別以為這招對我有用!再廢話跑一百圈!”
蘇沁舞:“…”
江痕看著她,忽然冷笑道:“你既然是在我老師手下學習,你就應該知道,所有不好好努力又試圖求情的人墳頭草都五尺高了。”
蘇沁舞臉上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那我去跑了。”
她小跑去和謝硯、上官玨兩人會合,然后開始繞著祈福廣場跑步。
上官玨問道:“你去求情了?”
蘇沁舞:“嗯。”
上官玨“嘖”了一聲:“求他是沒用的,他和吳妄一樣油鹽不進,你越求情他就虐得越狠,簡直變態。”
蘇沁舞有意無意地瞥了江痕一眼,見他有關注他們跑步,便故意壓低聲音道:“我也覺得,真的好狠一變態,根本不給我們解釋的機會。”
上官玨搖搖頭:“這種事對他來說根本不需要解釋,他不看過程只看結果。”
蘇沁舞嘆氣:“我覺得我很冤。”
上官玨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又能怎么辦呢?五十圈就一會兒的事情,忍忍就過去了。我跟你說,明年你去守護軍中歷練才是關鍵。你最好祈禱別分到他的手下,不然不死也脫層皮。”
謝硯聽她們一臉不知死活的聊著,剛想叫她們趕緊閉嘴,就聽到江痕冷沉無比的聲音便如驚雷般在耳畔炸響:“上官玨、蘇沁舞,加跑五十圈!”
蘇沁舞:“…”
如果她繼續用這個方式拖住他,估計不用很久,累積的圈數就足夠她在祈福廣場上跑一整天。
她得換個方法。
蘇沁舞正尋思著,忽然眼角余光瞥到一道雪白的身影,頓時表情一凝。
萬里九洲居然自己走出來了!
難道他沒收到她的紙條嗎?
蘇沁舞眼皮直跳,果斷調轉方向朝他沖去:“萬里九洲,站住!”
萬里九洲眸光微閃,停下了腳步。
蘇沁舞沖到他的面前后,下意識看了一眼江痕的方向,見他沒有走近,高懸的心總算放松了幾分。
但看他一臉閑適淡定,她不禁有點氣,傳音道:“你還記得你是魔族嗎?”
萬里九洲同樣傳音回應:“記得。”
蘇沁舞見他依然不為所動,頓時更氣了:“那你還不趕緊回去躲著?守護軍副團主對魔族特別敏感,如果被他發現你的真實身份,你就完了。”
萬里九洲眸光微閃,紅寶石般的眼眸隱隱帶著幾分笑意:“你是在擔心我嗎?”
蘇沁舞想錘死他:“我是怕別人知道我堂堂一個總祈福官居然窩藏魔族好嗎?如果這事兒被爆出來,你完了,我也完了。”
萬里九洲垂下眼皮,聽不清情緒的嗓音傳進他的耳中:“如果我被別人發現,你只要說你不知情,你是被我蒙騙了,他們就不會為難你。”
蘇沁舞:“…”
她不想說話。
她想打人。
于是,她一拳頭朝他揮了過去。
萬里九洲握住她的拳頭,不經意對上她充滿怒火的眼神,突然就怔住了。
蘇沁舞恨恨地抽回拳頭:“立刻回你的竹屋小院里去!我拖住他,等會兒外出的守護軍就到了,到時他沒空理你,你想做做什么都行。”
萬里九洲定定地注視著她,有那么一瞬間,無數沉淀的情緒從眼底掠過,但僅一瞬就消失無蹤,只剩下堅定:“我不回。”
蘇沁舞被他弄得有些煩躁:“你到底想怎樣?”
萬里九洲直視著她:“謝謝你保護我,但我不喜歡躲躲藏藏,更不喜歡讓你站在我的面前,為我承受風雨。”
蘇沁舞嘆了口氣:“…行吧。那你打算怎么辦?”
萬里九洲偏過頭,看向朝他走來的江痕:“當然是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