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實在太陌生。
別說心痛,能讓身體感到疼痛的人都沒幾個。
重淵微微瞇起,他不介意體驗這種情緒,但他不喜歡。
這是來自分身蘭澤繹的情緒。
分身與主身本來就是一體。
對分身的一切,他感同身受。
他長達萬年無喜無悲,即便這些情緒并不開心,他依然覺得感覺鮮活又新奇。
他垂眸望向第五域。
透過重重域面,他的目光精準地落在蘭澤繹的身上。
蘭澤繹在天行山脈里踽踽獨行。
他不是人類。
他是靈族。
禽獸成妖,草木成靈。
靈妖人三族之中,靈族是最干凈也是最單純的,他們沒有人族那么重的七情六欲,也沒有妖族那么強烈的本能。
他們總是平平淡淡地看著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他們會入世,卻不會隨波逐流。
但是太單純往往意味著容易被干擾心境。
就如蘭澤繹現在。
他不知道該如何排解這份情緒,也不知道為什么,于是他選擇了去靈族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回到大地母親的懷抱里,回到生長的地方。
他生長的地方不在第五域。
于是他選擇了天行山脈。
那里,有他許許多多的同類。
重淵看著蘭澤繹步步走進深山,走到漫山遍野的辛夷花中間坐下來。
辛夷花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卻純潔純粹,溫潤寧靜,榮辱不驚。
蘭澤繹被辛夷花包圍著,聞著它們淡雅的幽香,被它們的氣度所浸染,一顆不知所措的心漸漸沉靜了下來。
重淵感覺到心情的舒緩,眸光一轉,落在了蘇沁舞的身上。
此刻,蘇沁舞還在滿城尋找蘭澤繹的身影。
太陽落山,天空灰暗下來,她穿著一身琉璃白的衣服站在十字路口,眼中帶著茫然,還有濃濃的擔憂。
“這兩個小傻子。”
重淵興味地點評了一句,想起其中一個小傻子是封印了記憶的自己,不禁陷入了沉默。
被封印了記憶的他,竟然會做這么傻的事情?
被封印了記憶的他竟然這么單純?
被封印了記憶的他竟然這么容易被干擾心境?
高高在上的至高神表示無法接受。
一定是這個分身遺留的天性太強了。
重淵不置可否地輕哼了一聲,目光再次落在蘇沁舞的身上。
他有心提點她一句,卻見她轉身就跑。
他看著她一路跑進傭兵公會,花錢發布了尋找蘭澤繹的任務。
身體弱了些,腦子還算可以。
重淵雙眸微闔,閉了目。
蘇沁舞看著接了任務的傭兵大步離開,緊繃的心松下來,立刻覺得又累又餓。
找人需要時間,急也急不來,她出去用了晚膳,又歇了一會兒,才一邊消食一邊朝傭兵公會走去。
月色如水,晚風徐徐,屋檐下掛著的燈籠被風吹動,無端顯出一股殺氣來。
蘇沁舞脊背一寒,倏然停住了腳步。
下一秒,一道寒光破空而來!
蘇沁舞目光微凝,手鐲瞬間化作利劍,快而迅疾,卻帶著凌厲的鋒芒,猶如一道明銳的雪光直沖九天!
半空中,金戈相撞,響徹四方。
攻勢被化解,蘇沁舞往后躍出一段距離,目光卻沒有看眼前突襲的強者,而是抬頭望向前方,眸光冷刻,充滿肅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