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不知道發現了什么,也沒跟他計較。
這是蘇泓田第一次大逆不道,難免心虛,這一下不聽寓言吭聲,一直腦補她在用陰測測的眼神盯他。
回過頭,卻見她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實驗室門口。
很少見她這樣,平時都是漫不經心的。
蘇泓田:“怎么了嗎?”
寓期也跟著看過去,眉頭微蹙。
他隱隱感覺到了一種怪異而熟悉的氣息,似曾相識,但蘇泓田明顯沒有察覺。
寓言收回看向門口的視線,低眉斂去眸中的暗色,“沒事。”
氣氛有些古怪。
深夜。
只剩下寓言一個人留在實驗室內,她正走向架子準備拿東西,腳步忽地一頓,眼神驟冷。
光線昏暗的實驗室內,無數白色的游蟲從地底下爬出來,身上有一圈夢幻的白色光暈,瞬間將整個實驗室都給照亮了。
它們從地底下爬出來,飄在空氣中,緩緩向寓言游去。
寓期站在一邊看著,他就說下午的時候感覺那氣息似曾相識,原來曾經確實是見到過一次,
這是什么鬼東西?!
寓期緊張地看向寓言,不知道寓言有沒有辦法解決。
雖然當時不知道最后的結果怎么樣,但他看到了那些游蟲纏住了寓言,它們對寓言來說應該挺棘手的。
這些游蟲看著慢悠悠的,速度卻很快,目的很明顯,就是寓言。
一根游蟲即將碰到寓言的時候,被從她手中脫離出來的一道利光割成了兩半。
分裂成兩段的游蟲并沒有死,繼續向寓言游過去。
寓言微微皺眉,眼底掠過一道明顯的厭惡。
寓期看到她垂下的手中逐漸凝結一團黑霧,散發著某種壓抑詭譎的氣息,給他的感覺非常不好。
而察覺這道氣息的游蟲們,速度卻變快了許多,貪婪地向那團黑霧游去。
距離寓言最近的兩段游蟲觸碰到黑霧時,便盡數地將那些黑霧吸走,隨之身上白色的光芒也淡了許多。
它們像是吃飽喝足后,懶惰了起來。
就是這個時候,寓言徒手將它們抓了起來,當做繩子打成了個結。
同時另一只手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方盒子,將那兩根手臂粗的蟲子擰來擰去,最后塞了進去。
神奇的是,那么大的兩條蟲子就這么塞進去了。
接下來寓言如法制炮,將其他游蟲給解決。
躲避那些游蟲時無可避免地顯露了些招式,寓期發現,她那些招式竟是古武,和天機教給他的一模一樣,甚至比天機教給他的要更強大。
她到底是什么人?寓期心里難免想。
那些游蟲全部被解決后,寓期也放心下來,回頭看向實驗臺上的機器人,眸中浮現幾分沉思。
白天的時候他看天機身體里是有芯片的,蘇泓田說他的芯片是不完整的,因為當時寓言沒有制作完就把他給丟棄了。
這么說,他這么早就有了自主意識了嗎?
不知他心中所想觸碰到了這里的哪個開關,寓期眼前一轉,又變成了一片黑暗。
剛剛深夜的寂靜也變了,能夠聽到外面蘇泓田和寓言討論實驗的聲音。
寓期頓時反應過來,這個封閉黑暗的房間是雜物室。
同時也明白,時間變了。
寓期熟門熟路地準備出去看看時間,卻發現自己這次怎么走都走不出這個屋子。
他漸漸有些著急。
之前不著急是因為好歹有寓言和蘇泓田在,而在這里完全沒有光線的地方,等于被囚禁與世隔絕,讓寓期感到有些壓抑不安。
隨著時間流逝,這種心情越來越濃重。
直到他感覺自己有些狂躁,甚至心里不受控制地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恨意。
寓期才反應過來,有一些情緒并不是他的。
他好像能和某個人感同身受了。
那個人也在這里,而那個人是誰…寓期眸光微暗,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就這么過了好幾天。
這間雜物間的房門才又一次被推開。
寓言進來拿東西,把門大開,燈光大亮。
寓期靠著墻角坐著,將整個雜物間盡收眼底。
他身邊靠著墻角放著一具機器人,正是天機。
他靜靜地閉著眼,從外人來看只是一具死物,但可能因為是同類,寓期能夠明顯察覺他身上有一些能量波動。
天機被蘇泓田做成之后并未啟動過。
后來寓期在這里聽到了原因,說是用不上他。
蘇泓田有小助一個助理就夠了,而寓言也覺得天機很占地方,沒有被扔去出去還是因為蘇泓田極力爭取,才讓天機在這個雜物間有一席之地。
寓期不知道在這里待了多久。
中間也試過辦法卻依舊無法從這里出去。
雜物間平常都是烏漆抹黑的,只有他們有需要處理(扔掉)的東西才會推開門一次。
有一段時間,這扇門好久都沒被推開,寓期都懷疑這間屋子已經被他們遺忘了。
又是好長一段時間過去,寓期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從仇恨憤怒,逐漸變得冷漠,直至平靜得不起波瀾。
但寓期知道,并不是真正的平靜,只是一切都被漫長的時間給磨成了淡然,隱藏了真實的心情。
寓期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里待多久,也越來越平靜,不如說是認命。
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在某一天睜開眼時,眼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
前方是一片茫茫無盡的黑霧,身下的土地是深棕色的。
忽然回到這個地方,寓期還有些茫然。
直到天機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你還好嗎?”
寓期愣了愣,轉頭看去。
看到了天機的側臉,一時間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之前在那間黑暗的雜物間,好像待了有數年,每次轉頭看,不是黑漆漆的,就是天機毫無知覺,緊閉眼睛的臉。
他偶爾忍不住想。
他那具從未被啟動過的,死氣沉沉的身體里,藏著一個怎樣的靈魂呢。